周一马路上的车总是拥挤不堪，好在有了地铁，放在以前这公交站每天都是人群攒动，不等上一两趟公交那是别想上车的。

    在学校食堂吃了早饭，倒不是食堂的早饭有多好吃，只是林栢苼周末要回家，还要留一些钱回去好买些东西，所以只好来食堂了。饭卡里还有不少钱，正好可以暂解燃眉之急。

    沐清湲上班的公司要远一些，每天都比林栢苼早半个小时出发的样子，所以两个人早上基本上是见不到面的。

    习惯性地发条消息和沐清湲打了招呼，林栢苼便在站台上等起了公交车。

    没一会儿公交车便打着右转灯驶进了公交站，林栢苼也没有着急挤进去。这点上班公交车上基本上也没座位，早会儿上去和晚会儿上去是一样的，等人都上去后林栢苼这才不紧不慢地也上了公交车。

    周一也是林栢苼公司开例会的时间，每个周一老板维娜娜总会召集全公司的人站成两排，自己在前面开始训话，然后说一下各部门业绩什么的。当然每周的销冠都是林栢苼这个组，准确地说是莫天的情感专栏。

    别看莫天每天说话不太着调的样子，可编辑起文章来还是很能抓住读者心思的。

    有时候林栢苼都觉得那些粉丝和支持者都是莫天自己花钱雇佣的，可看着那几百万的粉丝，这可不是花钱就能获得的。

    莫天说话风趣幽默，每天还会在线解答读者的情感问题，间接地也会推荐一些产品给客户什么的。

    维娜娜的头发很短，也就比板寸长一点而已，性格也比较强势，不化妆的情况下一般都会把维娜娜当成一个帅小伙看待。

    “人都到齐了吗，没到的一会儿统计名单给我，这周的绩效扣除，周五大家拿着钱去聚餐，不够的我出。”维娜娜一身职业装站在众人面前就像一位大将军一般，侃侃而谈。

    林栢苼一听就来了精神，今天明显有一两个倒霉蛋没到。不过公司的绩效很少，主要是提成高，一周那三五百的绩效，对于莫天这级别的元老来说根本就没放在眼里，随便一篇好文章都不止这点提成。

    不过绩效会影响下个月的提点，所以林栢苼才说那两个人是倒霉蛋。

    维娜娜只是想让大家知道因小失大的后果，聚餐的话肯定维娜娜要出大头，只是让那两个人长长记性而已。

    “林栢苼，开会别走神，你都来半年了，想要转正可要继续努力。你看你师父老莫，你要有他一半的能力，我就给你一个专栏独自运营。”维娜娜笑眯眯地看着正在走神的林栢苼说道。

    林栢苼也是被吓了一跳，自己也是倒霉，莫天这么优秀的人一般开会都会站在中间，自己肯定要站在莫天后面。林栢苼比老莫高了半头，根本就挡不住身后的林栢苼。

    “是，维总，我会努力的。”林栢苼赶忙回应道。

    “老莫，你回头多教教你徒弟，别藏着掖着，咱们这行多一个朋友多条路，你懂的，好了散会吧。”维娜娜说完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老莫只是点了点头，这么多人自然是不能在这说，连维娜娜都只是点了一下而已。

    莫天会心地一笑道：“徒弟，先跟师父回屋，指点你一二。”莫天说完朝着其他几个栏目的主编笑了笑。

    林栢苼此时感觉到有好几道犀利的目光从身上划过，维娜娜说可能会给自己个专栏独自运营是个玩笑话，可万一是真的呢。

    在场很多老员工都对新专栏虎视眈眈的，怎么也不会让自己一个新人得了这便宜。

    林栢苼也只好苦笑了两声，低着头赶忙跟在莫天的后面离开了。

    “徒弟，你这几天可要小心点，那几个老家伙估计已经对你产生了兴趣。”

    莫天拧开保温杯的盖子，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茶叶。杯子盖上的塑料已经磨掉了图案，大大小小的磕碰痕迹随处可见，杯口一圈茶渍，显然已经用了很多年。

    “老莫，今天铁娜娜让你和我讲什么呀？”回到办公室的林栢苼显然已经放松了下来，关上门自然不用再担心其他人的目光了。

    莫天把嘴里的茶叶梗吐到了垃圾桶里，“你这小子，整天老莫老莫的，成何体统，该叫师父不叫师父。”说完莫天从工位下伸出脚踢了一下林栢苼。

    “铁娜娜哪里是在说你，那是在拿我说事。总是销冠对大家的打击太大了，树大招风，她这是想让你和我一起弄情感专栏，抢我饭碗呗。”

    莫天自然是理解维娜娜的心思，各种奖励每个月都是自己的。比自己差一点的人已经走了好几个，去了别的竞争对手公司，不是他们能力不行，只是自己能力太强。

    任何一个老板都希望自己有五虎上将，一枝独秀的戏场可不是老板想看到的。每个月大家能互相争一争，这样大家也有个盼头，这也是一个公司销售部门能够正常运转的前提。

    就比如走的那几个人带走的客户资源和所带来的利润，肯定比莫天自己创造的价值要高。这事儿大家都明白，只是有时老板自己不好开口，开口就伤了和气。

    林栢苼喝着从莫天桌子上顺过来的可乐，一边喝着，一边不断吧唧嘴说道：“师父，做领导真难，做你这样的精英更难，那你打算怎么做？不会真的让我接你的班吧？”

    林栢苼多少有些明白了维娜娜的意思，虽然没有明着让师父莫天让贤，也是给了主仆二人互相一个台阶下，只是自己被推到了前面，来面对这些议论纷纷罢了。

    “哎！”莫天感叹了一声，“说实在的，我早就厌倦了这情感专栏，每天听的都是是是非非的负能量，时间长了，自己也不那么阳光了。想当年我和你一样，对生活充满了激情，那时茉茉她妈也是看中了我这点。你看现在的我，张嘴闭嘴就是忽悠人，我自己有时候都挺讨厌我自己的，也难怪茉茉妈会离开。”莫天打开了话匣子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茉茉很快就要上小学了，莫天也不能每天忙里忙外的就为了赚钱，莫天也不想让茉茉变成没人管得孩子。茉茉的妈妈也一直未嫁，莫天也想再努力一下，追回茉茉的妈妈。一日夫妻百日恩，两个人并不是感情破裂，只是一时互相赌气又都不想一直再这样纠结下去，这才分开了。

    “徒弟，你真要做这行切忌要把工作和生活分开，不然亲人也难以分辨你说的话哪些是真心的，哪些是虚情假意的。对了，我觉得昨天那个沐姑娘就不错，你小子可要珍惜，听见没。”莫天探身别有深意地看着林栢苼说道。

    “怎么还说起我了，我和她就是同学关系。现在我只想转正多赚点钱。再说她家里的条件和我也不搭，我们，不说这个了。”林栢苼把喝完的易拉罐捏扁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看着林栢苼没有自信的样子，莫天也不好说得太多，感情的事情还要看两个人对不对付，自己也只能是点到为止，免得过犹不及。

    维娜娜的话让莫天也有了自己的打算，自己平时也在外面接一些私活，暂时没有工作什么的也不会影响太多。这几年莫天攒了很多钱，茉茉的妈妈离婚的时候也没有分割财产，只是要求把钱都转到茉茉名下。

    莫天想过自己单干，目前自己的客户就那么多，要是自己拉走现在公司的客户，那在圈内很快就会臭了，到时候也不会有人找自己了。要是自己再重新开发新客户，没有个一两年也不会有什么起色的。

    情感专栏这块很多公司在做，对于新一代的年轻人来说，就像林栢苼这个年龄的人，已经不再相信那些“大道理”了。相信的人就那么多，以前是十个读者看一个写手的文章，现在是一个读者看十个写手的文章。

    每天要挖空心思去想办法让自己的文章更具有吸引力，才能博得读者的眼球，竞争压力还是蛮大的。更何况现在的网络发达，读者也没有了以前闭塞时期的忠诚度，现在是谁写的有趣就去看谁的，两天不看你的文章，可能你就凉凉了。

    莫天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全身而退，这种事情还是早作打算比较好，总比被给了“机票”才明白要走的好。

    林栢苼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一般作为新闻专栏的编辑都是吃的阅历和资源这碗饭，哪会想到小公司却是完全反着来的。

    老一代的人不懂年轻人的喜好，年轻人也不会去想那些天马行空烂大街的心灵鸡汤。

    一个时代成就一代人，林栢苼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情感专栏随着一代人的老去也迎来了西去的阳光，就像那句话说得一样“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自己在这黄昏中是否能找到那一束属于自己的阳光，林栢苼有些迷茫。迷茫地不是对自己能力的否定，迷茫地是对未来的方向，没有了刚来时那般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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