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人家都把刀架在脖子上了，就算底牌再多也没有用啊。”

    程理站起身来，长叹一声，将手里的遥控器放在了桌子上。

    “林先生，在处理这间事情上，你没有动武，救了我们大家的命。”

    林野看着桌上闪着红点的遥控器，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是...”

    “这是整栋大楼的爆破装置，当年我修建这片建筑的时候，留了个后手。”

    程理冲着他笑道：“当年他们只是赔偿给我了违约金，这片建筑，依然是属于我个人的。”

    “在赵雪和孙城东执行‘梦境计划’的时候，我就料到了可能会出现我无法解决的问题，所以...”

    林野吓出一身冷汗来：“所以你就暗中在这栋荒楼中放置了炸药？”

    “不是这栋楼，是整片建筑群里。”

    程理更正道：“放心不是普通的炸药，按下这个按钮后，所有人都不会经历任何痛苦的离开。”

    听到这话，林野一把将遥控器捞到手里。

    手心里全都是汗水。

    他万万没有想到，程理居然还有这一手。

    但随即暗暗点头，程理留这一手，也是情理之中。

    他虽然经过了这二十年的反思，但骨子里依旧是八十年前那个固执、疯狂的年轻人。

    “万幸，万幸我临时改变了主意，要不然的话...”

    林野也是心有余悸的感慨道：“最开始的时候，我倒是真的想用武力解决一切。”

    程理没有说话，再次冲他笑了笑。

    “如此说来，程先生是打算按照我说的去做了？”

    程理点头道：“对，听人劝，吃饱饭。再者来说，我和外会刚了六十年，没有占到一丝便宜，也是改变策略的时候了。”

    他说完，拍了拍手，只见对面的墙面露出一扇门来。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林先生的猜测是对的。”

    程理说着，旁边的墙面屏幕上一亮，随后出现了一群人。

    这显然是外面的摄像头拍到的楼外的情况。

    大楼外面的高坡上，站着一群人，最前面的林野认得，正是军机二处的上官光炎。

    “林先生，如果我猜的不错，外面这些人，应该就是外会的人吧。”

    林野看着屏幕上的上官光炎摇了摇头道：“不是，不过是一群比外会更难缠的家伙。”

    “不管了，楼内的事，我来处理。接下来的事，就按照林先生刚刚说的去做，至于说外面这些客人的工作，就得林先生出现了。”

    程理说完，林野反倒是有些意外。

    怎么那么信任自己？

    “程先生，你怎么就那么有把握，我一定能说服他们呢？”

    程理看着林野笑道：“刚刚林先生说，对于这件事，您最开始的打算是以武力解决。但却陪我说了那么多，想必是已经计划好了如何利用我。”

    “如果说这六十年来和外会的斗争教会了我什么，那就是永远不要让人觉得自己没有利用价值。”

    看着胸有成竹的程理，林野有些回过味来。

    再看了看手里的遥控器，他怎么感觉自己反倒是被程理利用了呢？

    “那个房间里的资料...”

    他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程理回答道：“一个再严密的组织，只要它是由人组成的，那么就一定会有叛徒。”

    “房间里的资料是谁放的，他都放了什么资料，这些我并不清楚。”

    他顿了顿，随后脸上露出一丝有些阴谋得逞，却又无法让人感到反感的笑容：“但我知道这帮人里肯定有叛徒。”

    林野回味着程理说的这句话，脑子里像是抓住了新的线索。

    他想到了整件事的起因。

    作家，上官光炎给自己的线索，说是关于那个作家的。

    而整件事从头到尾，除了孙城东写的那篇小说开头外，好像就没有任何关于作家的线索。

    此时回味着程理的话，再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林野心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念头。

    “你早就知道了会是这个结局？你早就知道了，有人会替你出加入外会？”

    “你也早就知道了，外会的人在算计你？”

    面对林野的三连问，程理的态度很明确，他直接摇头。

    而后以无比诚恳的语气说道：“这些我都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今晚对于我以后能否战胜外会是最关键的一晚。”

    “有人告诉我，今晚会有一万三千八百种可能，而我能战胜外会的可能只有一种。”

    “我相信，我选对了。”

    “谁告诉你的？”

    林野的声音马上高了起来，他快步上前，想要伸手抓住程理的衣领。

    但手伸到了程理面前，最后却放了下来。

    “我也不认识这个人，只知道他让我叫他作家。”

    程理说着，抬起手来，他的手里握着一个文档袋。

    “作家？”

    林野彻底冷静下来：“作家...”

    听到作家这两个字，他反倒是安心了。

    很好，自己距离这小子又进了一步，很好。

    这里面有他参与，也算是一种收获。

    “这是什么？”

    林野看着程理不知道何时从何地掏出来的档案袋。

    “这是这片大楼的合同，你也可以理解为产权证明。”

    程理将文档往前一递，林野伸手接过来。

    “你为了我的事周旋，外面那帮人既然不是外会的人，看架势不像是好对付的。”

    “你和人家去谈判，手里没有筹码，底气终究是不足的。”

    林野看了看手里的档案袋，又看了看程理。

    “这一次，程先生对我是没有任何隐瞒了？”

    程理笑道：“谁隐瞒你，谁是小狗。”

    林野打开档案袋，抽出里面的文档看了看。

    程理没有骗自己，确实如他所说，是这整片荒楼的产权合同。

    “行，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和他们谈一谈。”

    林野说完，转身就走：“这个小门是不是可以下楼的电梯？”

    “没错，直接抵达一楼，出了电梯，往前直走，就可以到他们面前。”

    说话间，林野已经走到了小门前。

    就在要进电梯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来，看向程理：“程先生，您是在哪里得到的这些技术？您口中的史前文明，又是哪个史前？”

    “忘了。”

    程理耸了耸肩，随后指着脑袋道：“经常换脑子，还有一个副作用，就是很容易丢失记忆，巧的很，我这一次更换脑子，丢失的就是这段的记忆。”

    “忘了？”

    林野笑了笑，手放在了脸上。

    手套瞬间覆盖住他的面孔，化作殷静的模样。

    “遗忘，有时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啊。”

    他感慨一句，而后进入电梯，消失在了程理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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