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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念天堂,一念绝望 2

    ??

    林知夏是林晚秋继母的儿子,林晚秋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那时候她真的很小,连名字都是继母给取的。

    继母很善良,并不像传说中的后妈一样苛刻霸道,一直将她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看待,疼她、宠她,当真将她当宝贝。

    林晚秋的童年还是很美好的,父亲和继母虽然是半路夫妻,可是感情非常好,她从小就在和睦的氛围里长大。林知夏也从小护着她,看到她被人欺负都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将她拦在自己身后。

    所以林晚秋小时候并没有体会过离异家庭带来的伤害,相反,她感受到的是比有些正常家庭还要和睦的家庭温暖。

    继母去世那年,林晚秋四岁,林知夏六岁。

    当时林晚秋并不知道继母是因为什么原因去世的,只隐约记得她后来有一段时间总是在吃药,家里到处都充斥着一股中药味。

    继母离开之后,父亲好像一夜间老了许多,黯然神伤,一直待在灵堂舍不得离开。

    当时林知夏坐在小椅子上,手一直紧紧攥着林晚秋的小手,林晚秋记得,他当时只说过一句话:“我以后……也会这样死去吗?”

    林晚秋当时不太懂“死”是什么意思,等她明白这个字的意义时,第一个面对的,便是父亲的死亡。

    父亲睡在冰冷的病床上,明明还是那个慈爱温和的男人,可是他再也不会答理自己,任你在他面前哭闹神伤,他都不会再睁眼看你一次。

    林晚秋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死亡”是这么可怕的事情,当时依旧只有林知夏陪在她身边,他干燥的手心温暖宽厚,紧紧包裹着她不断发抖的手指。

    林晚秋那一刻才明白,她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剩了,只有林知夏一个亲人。

    林晚秋躺在床上,脑子里不时想着林知夏说的话,她的确不该再对白沭北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白沭北从头到尾教会她的,只有“面对现实”这四个字。

    想起林知夏满脸伤感地说着“以为她不要他”的时候,她心里背负了深深的负罪感。林知夏自生病之后就异常敏感,尤其这两年身体大不如前,他依赖她,可是又无法抛弃男人的自尊心,于是只能这么别扭地挣扎着,最后被病痛和自卑给折磨成现在这样。

    林晚秋叹了口气,翻身准备小憩一会儿,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钝响,好像什么重物落在了地板上。

    林晚秋吓了一跳,匆忙趿拉上拖鞋就跑了出去。林知夏的身体已经很糟糕了,昨晚又没休息好,不会是老毛病又犯了吧?

    客厅里毫无异样,声音是从厨房传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林晚秋的心脏狠狠一跳,却还是硬着头皮往里走:“林知夏?”

    林知夏站在厨房中央,头微微垂着,有些长的刘海挡住了幽沉的视线,整个人有些怪异可怖。

    这一幕实在太熟悉了,许多不美好的记忆纷至沓来。

    林晚秋脚步滞住,不自在地想往后退,可是林知夏还是很快发现了她,抬起眼时,他眼中果然充斥着残暴和凶狠。

    林晚秋吓得瞪大眼睛,转身就想往外跑,林知夏个子高,腿往前迈开一步伸手就钳住了她的马尾,指尖微微用力就把她拽回到自己怀里。

    “林知夏!”林晚秋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心脏怦怦直跳,她双手捂住脑袋,纾解着头皮的麻痹感,紧咬着嘴唇直摇头,“林知夏,你冷静一点。”

    林知夏黑沉的眸子紧紧盯着她,整个人却不似之前那般温润理智了,眼神浑浊难辨,嘴角带着诡异的弧度:“我怎么冷静?我一想到我站在那里居然是为了给那浑蛋熬粥,我就……凭什么?林晚秋,你要贱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他的嗓门极大,林晚秋被他一通吼,耳膜都快破了。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反驳,林知夏手上已经用力把她甩在了地板上。

    林晚秋很瘦,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什么肉,这一下肩胛骨狠狠磕在了冰凉的地砖上,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她疼得说不出话,抱着胳膊弓起身子。

    又来了……谁能救救她?

    林知夏好像完全看不到她的惨状,抬脚往她脊背上用力踹了一脚:“你为什么看不到我的爱,我哪里比不上白沭北!啊?”

    林晚秋被他那一脚踹得闷哼一声,下意识严严实实地护住脸和头部,不能受伤,受伤就不能去上班了,不上班就没有钱。

    没有钱,她怎么活?

    难为她在那一瞬间脑子里想的居然还是这个,拳脚如雨点一样落了下来,脊背上、小腹上,就连胳膊上也被他砸了好几下。

    一脚接着一脚,当真是用尽了全力,林晚秋捂着脸都没敢看他一眼,不断提醒着自己:现在的不是林知夏,不是林知夏。这么想着,身上的疼痛似乎才微微缓解一些。

    林知夏似是被施了咒的恶魔,口不择言地骂着,而脚下也根本没留半点儿情面。

    林晚秋已经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疼痛淹没了她,脑子浑浑噩噩的,全身上下只剩一个意识,希望这一切早点结束。

    白沭北是被萌萌的呻吟声吵醒的,小家伙睁着黑黝黝的眼睛,视线在屋子里逡巡:“大姨呢?”

    白沭北也皱眉打量了眼屋子,很快就发现原本放在桌上的保温桶不见了,眼眸微沉,起身大步走到病床前。

    伸手把孩子抱进怀里,他轻声哄她:“大姨回家给宝宝准备早餐了。”

    “真的吗?”萌萌失望的眼睛瞬间亮了亮,露出颊边的梨涡,欢快地搂住白沭北的脖子,“我就知道大姨不会骗我的,大姨对我最好了。”

    白沭北不说话,只是眸子凌厉冷冽,淡淡扫过门口。

    他给孩子穿好衣服,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想到孩子大病初愈,便诱哄着:“爸爸先去给你买点吃的?”

    萌萌固执地看着门口,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小熊玩偶:“不要,大姨会送早餐过来。”

    白沭北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坐在一旁陪孩子等。

    只是越等,他的火气就越旺,他当真不该对这女人抱半点幻想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离开,难道不能跟孩子打声招呼再走?!

    萌萌一直等到午饭的点儿,白沭北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小家伙无措地绞着手指头:“大姨不会来了……”

    白沭北是最疼孩子的,看不得孩子受一点点委屈,当即拿了手机准备给林晚秋打电话,手指触到屏锁,这才恍悟—自己好像压根儿就没存过她的电话。

    萌萌在边上还期待地看着他,白沭北抱歉地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宝宝乖,大姨今天还得上班呢,爸爸把这事儿给忘了。”

    萌萌沮丧地抠着指甲,小嘴噘得老高:“可是大姨昨晚答应萌萌,萌萌病好了就带我去玩的。”

    白沭北把孩子举起来托在肩膀上:“爸爸也可以带你去玩。”

    萌萌睁着亮汪汪的眸子,双手拽了拽白沭北的耳朵:“真的?爸爸不急着去工作吗?”

    白沭北无奈地扯开孩子作恶的小手,揉捏着她软绵绵的小爪子:“当然是萌萌最重要了。”

    小家伙显然对爸爸的这番话很受用,一时忘记了林晚秋离开带来的失落感,拍着小手哈哈大笑:“那我要去海洋公园,还要去看电影,还要去吃比萨!爸爸不许再中途走掉,否则我再也不和你玩儿了!”

    看着女儿又高兴起来的神采,白沭北这才翘起嘴角:“先去办出院手续。”

    “没有骨折,都是皮外伤。”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银丝边眼镜下的眸子却锐利逼人,将手里的片子放回书桌上,撑着额角仔细盯着面前的女人。

    每次见她,身上都是深深浅浅的淤痕,一个瘦小娇弱的女人,愣是让他产生了职业道德之外的怜悯。

    林晚秋听他说没事,这才松了口气,一只手揉了揉还在发痛的手腕:“谢谢你,高医生。”

    高赫沉沉地看着她,语气微微严肃起来:“林晚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哥哥的病情显然不只是身体上的,他还需要看心理医生。”

    林晚秋怔了怔,低垂的眉眼掩饰了所有情绪:“嗯,我知道了。”

    她一直都知道的,长期的病痛折磨已经让林知夏彻底变了个人,他不再像以前那么睿智清醒,常常会因为未知的事物发火,发狂的时候,就跟没了神志一般,他的思想已经扭曲了,变得越来越易怒暴躁。

    高赫看她明显敷衍的态度,无奈道:“疗养院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林晚秋抬起头,留有淤青的嘴角扯起温和的笑意:“高医生,这是我自己的事吧?我会拿主意的,谢谢你。”

    她刻意疏离的态度让高赫心头升起几分异样。

    林晚秋说完就起身往外走,高赫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微微叹息:“你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就算欠他的,也早就还清了。”

    林晚秋顿了脚步,视线死死盯着地面,最后摇了摇头平静道:“不是因为这个。”

    高赫皱起眉头,眼中满是不解。

    林晚秋没再解释,只是拿了包径直朝门口走去,父亲临终的时候说过,不可以和林知夏分开,林知夏的病随时都有可能发作,也许在某一刻就会闭眼离开,她不可以让林知夏一个人孤零零地走。

    这是父亲的遗言,也是继母的夙愿。

    脸上的伤痕不明显,只是手腕处被他打了几拳疼得厉害,她看了眼上面的淤青,琢磨着是不是该穿个长袖去上班。不知道这样的天气,会不会被人笑奇怪。

    开门的瞬间,林晚秋却陡然撞见那双熟悉的黑沉眼眸,他似乎感到微微的错愕,随即薄唇抿成直线,视线缓缓落在了她嘴角的伤痕和腕间的印子上。

    白沭北会突然出现,这让林晚秋有种无所遁形的压迫感,她现在的样子实在算不得好看。谁都想在自己暗恋的男人面前留个好印象,她是注定不能了,每次最狼狈的时候都会被他撞上。

    “我—”林晚秋开口,声音沙哑,想打破这难堪的局面,悄悄把手臂藏到身后,这才艰涩地挤出一抹笑,“上午有事就先走了。”

    白沭北薄唇微勾,毫不在意地扬了扬眉:“无所谓。”

    无所谓……这就是他对她态度的所有概括,可是她还是存了一点儿希冀,抿着唇看了他一会儿:“我这就去看萌萌。”

    她说完想走,白沭北却伸手拦在她身前,目光却一点儿也没落在她身上:“不用了,我已经给她办了出院手续。”

    林晚秋蓦地抬起眼,乌黑的眸子似乎总是蒙着一层水汪汪的雾气,白沭北最看不得她这副小白兔模样,自己当年险些就被她骗了。

    以为是单纯,其实是有城府。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她嘴角的淤青,林晚秋无措地别开眼,只听他轻佻地笑出声:“这些伤……不会是遇上打劫的了吧?”

    林晚秋把脑袋垂得更低了:“不是,我不小心摔的。”

    她这谎说得实在不怎么高明,可是白沭北显然一点儿也不在意,她这人向来善于伪装,谁知道她又是用了什么苦肉计!

    他侧过身想进屋,高大的身形刻意保持疏远的距离,好像她是一个肮脏的病菌。

    林晚秋紧了紧手指,还是开口喊住他:“白先生,我答应了萌萌带她去玩,不想食言,您可以让我见见她吗?”

    白沭北滞住脚步,并没有马上回身看着她,她越发忐忑不安了,自己这要求……好像真的有些逾越了。

    果然白沭北回过身时,眼底没有一丝温度,看她的眼神淡漠:“林晚秋,你是不是该认清自己的身份?昨晚找你是因为萌萌不开心,你真把自己当她妈妈了?你忘了她出生证明上写的谁的名字,嗯?”

    林晚秋牙关咬得很紧,脸颊涨得通红:“可是……可是萌萌也是我生的—”

    白沭北闻言,倏地扬手扣住她的手腕,她被他大力推到了一旁的墙壁上,那力道似是恨不能将她捏碎了。

    她瞪大眼睛,全身的血液凝固了一般,都忘了呼吸,只微微仰着头,不可思议地注视着他。

    白沭北狭长的眸子迸发出强烈狠意,一字一字咬牙道:“我警告过你,这句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如果你到处和别人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修长的手指狠戾地箍在她纤细的腕间,不偏不倚,正好勒住了林知夏打伤的部位,在某一刻好像骨节都发生了错位,撕心裂肺地疼。

    林晚秋的额角都渗出了细汗,小巧的鼻翼微微鼓动着,悲伤地注视着面前冷肃的男人:“我只是想陪陪萌萌,我不会在她面前乱说,更没有妄想什么。白先生,请你相信我。”

    白沭北额头的青筋都好像在细细跳动着,冷硬的五官冷峻逼人:“相信你?我疯了不成。”

    离得太近,他能看清她澄净的眼底缓缓流动的波纹,好像有什么被她硬生生地压制住了。

    他不想去深究,更不想探寻,好奇害死猫,尤其是眼前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他多花半分心思去同情和了解。

    白沭北眼神微沉,狠狠甩开她的手腕。

    她全身都松懈下来,靠着墙壁大口喘气。

    “沭北?”高赫打开办公室的门,一眼就看到对峙中的男女,惊愕地看着他们,“你在干吗?”

    白沭北不答,只是警告地看了眼林晚秋,随即拿出白色手帕揩了揩手指,淡淡回道:“没事,我来替老三拿药。”

    高赫还是疑惑地看着林晚秋,林晚秋却避开他询问的眼神。

    高赫皱了皱眉头,只得对白沭北说:“进来吧。”

    白沭北没再看林晚秋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高赫在办公桌后坐定,把早就准备好的药盒推至白沭北跟前,想了想又问:“你和林晚秋认识?”

    白沭北敏锐地抬起眼,把刚才擦过手指的白色手帕顺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篓里,这才双手交握,好整以暇地打量他:“怎么,有兴趣?我从不知道原来你喜欢这款的。”

    高赫抿唇,低头推了推眼镜:“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她挺不容易。”

    白沭北嘲弄地勾起嘴角,但笑不语,只是拿过桌上的药盒来回摆弄着,像高赫这样的毛头小子才会被林晚秋欺骗,她那种小兔子,只要眼圈红一下就能迷惑不少男人。

    高赫始终觉得白沭北的态度有些奇怪,以他对白沭北的了解,他不会对一个女人这么苛刻冷淡。

    “喂,说真的,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

    白沭北慵懒地靠着椅背,长腿交叠:“怎么,还真上心了?多年朋友才奉劝你一句,这女人没你想的那么纯。”

    高赫敛了笑,认真地注视着白沭北:“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外柔内刚的女人,傻乎乎的,被一个有着心理疾病的哥哥虐待,却还盲目付出着,他始终觉得这样的女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白沭北沉默地和他对视一眼,不再接话。

    林晚秋刚刚打开门,坐在沙发上的林知夏就倏地站了起来,他脸上有些惊慌,眼神闪烁着不太敢看她:“……你回来了?”

    林晚秋点了点头,把钥匙放在鞋柜上,低头换鞋时因为弯腰的动作扯到了腰侧的神经,疼得嘶了一声。

    林知夏大步跨到她身边,紧张地扶住她:“没事吧?”

    林晚秋低垂着头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林知夏没见过她这样,以前他控制不住自己发作时,也会不小心伤了她,可是她每次都是强忍着疼痛说“没关系”,这次却沉默以对。

    “林晚秋,对不起,我当时脑子完全乱了,控制不住自己。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知道的,我最舍不得伤害的人就是你。”

    林知夏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心里慌张得要命,生怕林晚秋再也不答理自己。

    林晚秋这才缓缓抬眼,扯起带着伤痕的嘴角:“我不怪你。”

    林知夏抿住唇,看着她小脸上斑斑点点的伤痕,心脏绞痛,抬手想要触碰,却又不敢再触犯她分毫,只是忧伤地开口:“还疼吗?我帮你上药。”

    林晚秋被他拉着坐在沙发上,林知夏低垂着头,拿了药膏和棉签仔细看说明,他侧脸忧郁低沉,满是落寞气息。

    林晚秋也沉默着,她现在实在没有心思再开导林知夏了,白沭北的话每一句都赤裸裸地将她打回原形,果然是她妄想了,她和他隔得岂止千山万水,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了,现在年纪越大,怎么反而越天真了?

    林知夏小心翼翼地瞥她一眼:“会有点痛,忍一忍。”

    “嗯。”

    她眼神移开看向别处,药膏擦在伤口上有些涩涩麻麻的,不小心按到有淤血的地方还会有锥心的刺痛感。

    她忍不住想:身上的伤口可以擦药,那么心上的呢?要是也有药可医该有多好。

    林知夏一直垂眼看着她,林晚秋少女时代还有些婴儿肥,但是身材匀称,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露出俏皮的小虎牙,那时候的她是什么样子呢?好像很爱笑,笑起来一双眼睛弯得好似天边的月牙。

    现在呢?即使觉得她依旧在笑,可是眼底却带了沧桑。她才二十五岁啊。

    “晚秋。”林知夏把棉签攥进手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他沉吟片刻,似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你送我去医院吧,我知道自己的问题越来越严重。尤其是面对你……我真的不想再看你被我拖累,你该活得更好的。”

    林晚秋有些茫然地转过头,林知夏眼底有微微的挣扎:“你还这么年轻,找个合适的男人嫁了吧。”

    他爱她,可是给不了她将来,他连争取的权利都没有。

    林晚秋无声地看着他,片刻后握了握他的手:“我联系了心理医生,每周去做治疗,平时我还可以照顾你的。知夏,勇敢一些,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林知夏内心有多挣扎多自卑,她不是不知道,他二十七岁生日的时候,他们去了附近的岳王庙,岳王庙外面有棵古老的许愿树,把心愿写在红布条上,扔到许愿树的最顶端,愿望就有机会实现。

    虽然明知这不可能,他们还是存了一丝希望。

    当时她写的是“希望林知夏早日康复”,而林知夏写的,却和她预料的完全不一样。她悄悄走到他身后,只一眼就怔住了,他写的是“希望林晚秋不要抛弃我,别不要我”。

    眼睛好像在那一瞬间就酸胀起来,林晚秋明白,林知夏自六岁之后就总是惴惴不安地活着,父亲对他再好,也是他的继父,他至亲的人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活得自卑又敏感。

    林晚秋用力握紧他发凉的手指,轻声说着:“我不是不怕死,也不是不怕疼,只是我始终坚信你会好起来。”

    林知夏复杂地注视着她,心里翻涌着无法言说的情愫:“我—”

    门板突然被人用力叩响,一下下坚定又执著,这房子太旧了,连门铃都没有。门板传来的砰砰声刺激着两人的耳膜。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家极少会有人来的,而且门口的人似乎来势汹汹。

    林晚秋收敛情绪,这才抬脚走过去。

    打开门的瞬间林晚秋呆滞住,白沭北一脸阴沉地看着她,似乎每次见到她他英挺的眉峰都不曾舒展过。

    “萌萌不见了。”白沭北冷淡地将手里的一张便签纸扔到她身上。林晚秋急忙接住,拿起来一看,字迹乱糟糟的,很多字都是用拼音拼出来的,就连拼音都不完全正确,一看就是出自萌萌之手。

    “我去找大姨了,大姨不会骗人。”

    林晚秋看着面前的便笺纸,许久才错愕地抬起头,白沭北黑沉的眸底满是不屑和鄙夷:“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林晚秋难堪地摇头:“萌萌没有来。”

    白沭北哪里会相信她说的话,直接越过她往里走,刚刚走进客厅就看到了浑身充满阴郁气息的林知夏,他只冷淡地看他一眼,也不在意,径直朝林晚秋的卧室走去。

    “白沭北!”林知夏攥着拳头往前一步,拦住他肆意搜查的姿态,“你凭什么?”

    白沭北长得好看,可是每次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总带着轻佻又有城府的意味,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知夏,挑衅地扬了扬眉:“你说我凭什么?真要我说出来?”

    林知夏眉心紧蹙,紧绷的手背青筋暴起。林晚秋急忙走上来拦住他,微微摇头,随即对白沭北道:“萌萌真的没来,你不信可以随便看,看完我们赶紧去找她,再晚会有危险。”

    白沭北怀疑地皱起眉头,走到林晚秋卧室门口砰一下推开门,里面静谧宁和,只剩鹅黄色的窗纱随风摆动。

    他站在卧室门口,不悦地沉了脸:“你真没见过她?”想来,给林晚秋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把萌萌藏起来。

    林晚秋坦然点头:“白先生,我想我知道萌萌在哪儿。”

    白沭北沉眼看她,一旁的林知夏也不高兴地瞪她一眼,小声嘀咕:“跟你有什么关系?女儿是他的,让他自己去找啊。”

    林晚秋抿唇看了眼林知夏,林知夏烦躁地挥了挥手:“不管你了。”

    白沭北开车载林晚秋离开,黑色越野在城市中穿行,车窗敞开着,有呼啸的凉风刮擦着她伤痕累累的脸颊。她却丝毫不觉得疼,只是抬眼悄悄偷看他,好像一个重病的孩子,觊觎着一味昂贵甘甜的救命良药。

    他和记忆里的样子似乎有了改变,侧脸线条越发冷硬,整个人有股浑然天成的压迫感,只看着胸口就闷闷痛痛的。

    他忽然转过头来看她,林晚秋吓得急忙转过脸,白沭北似没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只是寒声问道:“你确定她在海洋馆?”

    “嗯。”林晚秋应了一声,“我之前说过会带她去的,我没骗过她,她肯定觉得我会在那里等她。”

    白沭北无声打量了她几秒,最后猛踩油门朝海洋馆开去。

    榕城的海洋馆建得有些久了,坐落于北洋公园的西北角,两人进去时一路神色紧绷,萌萌还那么小,不知道会不会遇上坏人。

    白沭北虽然不说话,外表看似镇定冷静,可是林晚秋还是瞥见了他鬓角细细的薄汗,他有多在乎萌萌她是最清楚的。

    两人沿着公园的幽径往里走,盛夏的黄昏有种凄凉却又美艳的晕眩感,夕阳洒在叶缝间,细碎地落在小径上。

    白沭北个子高,又常年锻炼有素,走起路来风一阵似的,步子极大。林晚秋本就身形娇小,跟在他后面一路追赶,还好她不爱穿高跟鞋,不然非得崴脚不可。

    白沭北终于察觉到了身后女人的窘状,微微滞了步子,只是依旧走在她前面半米开外。

    林晚秋看着他挺拔颀长的背影,紧抿的唇露出一丝微笑,白沭北只要给她一丁点回应就足够让她回味很久了。

    暗恋,注定了是怅然若失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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