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芸嗤道：“铺子是陆国公府的，弟妹管着府里中馈，这些铺子弟妹自然也可以做主，只要弟妹开口，那些掌柜还敢拒绝不成？”

    一通话听完，陆知意只觉得她这大姑母要么是太不要脸皮，要么就是太愚蠢。

    她很厌烦与这样的人解释，是以，出口话语也冷了几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陆国公府虽然不靠这几家铺子生存，可也不能如跗骨之蛆一样压榨他们，堂堂陆国公府竟然掉进了钱眼里，丝毫不顾伙计生存，陆家脸面还要不要？再严重一些，陆家因此失了人心，谁来担这个责任？”

    陆芸一时说不出话来，自己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震慑住了。

    她暗啐了声，扬了语调，给自己壮势：“哪里就和你说的这么吓人了？要真这么严重，这都几年了，这些事怎么还没发生？”

    陆芸这话出口，房里所有人包括下人都有些面色奇怪。

    她们有的即使不明白太大的道理，但也觉得大姑娘刚刚说的很正确。

    人心散了，就什么都没了。

    像陆国公府这样的世家，若要一夜之间倾塌非常有难度，往往都是从内里开始腐烂出去，一个世家经久腐蚀，被摧毁那就是迟早的事。

    可出嫁的大姑奶奶说出那样一番话，倒像是陆国公府的存亡跟她毫无关系一样，实在让人有些心寒。

    难不成，嫁出去的女儿，就真成了泼出去的水？

    众人各有所思。

    其实，这也和老夫人出身市井有关系。

    老夫人眼界不高，教出来的女儿完全和她一个样子。

    粗浅，礼数不足。

    幸好陆国公，也就是陆知意亲爹，自幼养在老陆国公身边，跟老夫人没有任何接触，否则，只怕根本没有如今辉煌的陆国公府。

    而陆芸能嫁到武国公府享福，完全就是因为背后有一个陆国公府做倚靠，否则，京城贵夫人们根本不会要一个这样粗浅的女人做当家主母。

    陆芸就是再不知事，此时也看出了房中众人看她时怪异的目光，她不由又喊道：

    “怎么？我说的难道有什么错吗？要造反他们早造了，还能拖到现在吗？”

    陆知意不再搭理她，该说的自己都说了，目的也都达到了，自然不必再多费唇舌。

    反而是林氏被她呱噪的嗓音烦的难受，实在忍不下去，皱着眉头道：“大姐，请慎言。”

    陆芸还想说什么，身后的许弄月看不下去，扯了扯她的袖子，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陆芸这才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去看老夫人的面色。

    果然，老夫人面色沉沉，对她已经有所不满。

    老夫人毕竟多活了这么多年，早年不懂这些，现在也渐渐明白了，老夫人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大孙女说的很对。

    “就这样吧，武国公府家大业大，不差这些。”老夫人道。

    这还是老夫人第一次真正站在陆知意这边说话，虽然为的不是陆知意，为的是整个陆国公府。

    比起出嫁多年的女儿，当然是陆国公府更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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