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拿捏

    卓凌风刚才走留难决，也只是因为夜深人静，与周芷若独处，颇为暧昧；但直接就走，显得自己做贼心虚，也对其不敬。

    但见周芷若要说什么积压心底的话，眼神更是不对头，卓凌风生怕她说出喜欢自己之类的言语，这才惊的要走，但听了她的话，悬着的心，瞬间放回了肚里。

    周芷若微微出神，过了半晌，喃喃道：“移情别恋，移情别恋…”指尖在栏杆上来回抚摸，语气幽幽：“若真有这么一天，我一定会让他后悔终身！”

    卓凌风忽然朗声大笑起来。

    周芷若秀眉微挑，冷冷道：“这很好笑吗？”

    她此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冰冷木然，就像这世上所有人都欠了点她什么似的。

    卓凌风收敛笑容，喘了一口气，道：“我算是明白了，你跟张兄弟真不是一路人，你们不在一起，或许是件好事！”

    周芷若呆然半晌，神色一凄，道：“早知道你出身又好，武功又高，世上只有伱想不想，没有你办不到的，所以永远理解不了我这种小角色所思所想！

    卓凌风见她两眼通红，玉容凄苦，转头看向天际，这浑圆的月亮就像是女子的素脸，美绝人寰，不由想起了任盈盈，幽幽一叹，颓然道：“你这话大错特错！

    你觉得我武功高，好像就可以无所不能，其实我的烦恼比你更重更多，只是你不了解罢了！”

    说着看向周芷若：“我也知道你用情专一，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

    所以我们只能以当下来对待！”

    卓凌风皱眉道：“可你现在的想法，是为了一个人的喜爱，而去努力。就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这又岂是你所当为？”

    赵敏盈盈浅笑，美目滴溜溜掠过卓凌风，笑着说：“周姐姐既有此雅兴，小妹无论输赢都得奉陪了。”

    赵敏以前武功本就不弱，又学了易筋锻骨之术，内力也有进境，旋身飞转，周芷若的指尖擦身而过，反手一掌向她扫出。

    卓凌风也很是奇怪，为何对周芷若说出这事。可能是聊到这里了，也没必要隐瞒了。

    卓凌风看着月亮，默默无语，心想：“她有了这种病态思想，我还能给她扭转过来？

    与此同时，拧腰送手，素白手掌由袖内滑了出来，朝赵敏腰眼点去，哧的一声，发出劲气破风之声。

    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就一定能够率领丐帮，做到无数仁人志士，都不能做到的事。

    卓凌风眉头微蹙：“这话就让人难解了。”

    周芷若惊道：“弹指神通！”，缩手如电，再曲起手掌，以掌背反拍她的弹指。

    周芷若又惊又怒，眼看就要落海，忽感周身左右似乎塞满了柔韧至极的物事，竟尔动弹不得，她知道这是卓凌风以一股无形气劲将自己拉住。

    周芷若脸上露出一抹自嘲，苦笑道：“你还真是个情种！”

    周芷若双掌飞舞，以护全身。

    所以你明明有妻子，也敢招惹赵敏！

    赵敏眉开眼笑道：“咱们两个动手，你还怕我家夫君帮手不成，来吧！”

    周芷若淡然道：“卓夫人太抬举了，小妹只是请教武学，无论输赢，请贤伉俪多多包涵，免得大家以后不好说话。“

    耳边呼呼风响，她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弧，轻轻巧巧落在了甲板上，但已经吓得花容失色。

    赵敏见他流露出尴尬的神情，笑道：“这话又有什么不能说的，瞧把你为难的。”

    卓凌风干笑道：“不是，我的九阴真经学的不全，根本不会其中最精华的部分，我想教也无从教起！”

    尤其你喜欢张教主，他若不是神功盖世，一举扬名天下知，若还是那个随时会死的张无忌，他在你心里，能有这么重的位置吗？

    周芷若点了点头道：“所以，身为女子，更要取得大成就，尤其在这江湖上，没有本事，就不会被重视！”

    他看的清楚赵敏虽然出手飘忽，变招迅捷，内力比之周芷若却颇是不济，这绝非她修习几天“易筋锻骨章”就能超越。

    然而周芷若乃是灭绝师太高徒，功力尚浅，究已得了三分真传，又得卓凌风多日指点，武功大有进境，劲随心动，身子一转，仿如风中荷叶，让过赵敏一拍。

    “自然是九阴真经！”

    可这等骇人听闻的武功，实是闻所未闻，念转未已，已经身不由己地向上飞起。

    卓凌风听的心跳加速，他明白，周芷若说的大有道理，但嘴上却是若无其事的道：“你提到了男女认知的问题上，这是没错的。

    周芷若眼里闪烁火星，咬着嘴唇，一字一字道：“你果然奸猾透顶！”

    那我想问你，你若找不到屠龙刀，你能不能指点我修习九阴真经上的武功？”

    以他的能耐，自然不难做到这一手，但要像赵敏这般俯仰生姿，不失潇洒，那怎么也是比不上的。

    两人相隔丈许，赵敏一步跨过，而且周芷若站在船弦边上，若是中招，非落入海中不可。

    纵然我不能与他在一起，他或许只会稍微痛苦一下，转眼就能释怀，我想来想去，都觉得心里亏的慌！”

    更甚者，好多人拿我们女子，就当一样东西、一件货物，可以随意许人。

    而赵敏出身蒙古贵族，她的父兄必然妻妾成群，所以对于你有妻子，二女同侍一夫的事早就司空见惯！

    那么，她只要爱了，就不去考虑这些事！而以你见识之广博，深知这一点！”

    他的小丫鬟花容月貌，善解人意，他又与谢逊父子情深，现在的我，在他心里，其实是可有可无的。

    周芷若学他般盯着月亮，昂头凝视了好半刻，才道：“所以赵敏竟然在明知你有妻子的情况下，还能趋之若鹜，甘之若怡，我实在想不通！”

    在这事上，我反而更看好张无忌，看好明教！”

    周芷若听出了，这是真正的肺腑之言，美眸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好一会才沉声道：“你说的我也都明白，但我若是得不到，那情愿他恨我！“

    但随着接触越来越多，尤其在他与赵敏产生波折之时，她能自告奋勇，知音解语，无形之中，卓凌风对其恶感便少了几分。只要不关乎自己，那他还是愿意帮一帮周芷若，不要让其陷入原有的命运轨迹。

    赵敏拍了拍手，笑盈盈地道：“周姑娘，还比不比了？”

    砰的一声，一借力，一股力道反推而来，整个人腾空而起，翻了一个跟斗，轻飘飘落在了甲板上。

    一念至此，干笑一声，挠了挠头，道：“我算不上情种，只是我与常人不同，去求功名富贵只是害人害已。

    而他本为多情之人，心肠又软，而且能在我们这种人面前出现，又能产生交集的女子，哪一个不是人间少有？

    以他的性格，心里喜欢一个，再喜欢一个，再正常不过。你或许有办法，能让他只和你在一起，但若奢求他心里只有你一个，这本就是一种自寻烦恼！”

    赵敏一招失先，往后闪退，周芷若接连出掌，飞身纵起，双掌直出。

    周芷若冷哼一声：“那赵敏武功大有进境，难道学的不是九阴真经？”

    与此同时，赵敏左脚勾住船舷，将身子去势牢牢刹住，脚下虽已生根，身子仍向下落，她右掌猛挥，拍向船身。

    周芷若素手一摆，摇了摇头道：“不，我是为了自己。我要被人敬重，至于爱情只是随之而来之事罢了！”

    卓凌风干咳一声道：“或许这就是猪油蒙了心的缘故吧！”

    卓凌风笑了笑，道：“道理虽是不错！

    但男子好色、女子慕强乃是人之天性。

    话犹未巳，一晃身，一掌拍向周芷若心口。

    赵敏多退了半步，又羞又怒，正想再出手，周芷若已娇笑一声，纵身上前，闪电般探手拍向赵敏肩头。

    周芷若美目一凝，不悦道：“再接我这一招！”双掌飘然挥出，左掌竖拍，右掌横截。

    这一瞬间，她一脚在船，一脚踏空，身子大幅后仰，就像是一根被风吹折的枯草，

    周芷若看向卓凌风，微微一笑道：“那你呢？”

    “蓬！“的一声响，周芷若躯体一震，移后了半步，赵敏则给她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周芷若见他神色，不知怎的，心中暗恼。她也不知是恼怒张无忌不能像他一样，为了自己放弃一切，还是嫉妒赵敏。

    她想了想，两眼神光闪闪道：“我师父让我以后执掌峨眉，让我务当光大本门。我知道我的一些想法与作为，你内心极不认可，这才对我说了这么多，想要扭转我的想法。

    尤其你们男人动不动就会来上一句，大丈夫何患无妻，那只要我本事够大，纵然有一天张无忌移情别恋，起码我还能在他心中占个位置。

    周芷若猛然转过身来，直视着他，正色道：“因为你们男人在心里天生看不起女子。你们男人妻妾成群，人人不但都能接受，或说他风流多情，或说他是有大本事，总之，女人越多，越是强大的一种象征。

    周芷若死死盯着他，双眼一瞬不瞬道：“我师父早就对我说过，《九阴真经》最早是被全真祖师重阳真人所得，而且那位杨大姐在武当山上，明确说你会九阴真经，难道神雕大侠的后人，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不成？”

    “我？”卓凌风愣了一下：“我怎么了？”

    周芷若淡淡道：“怎么？难道我的想法不对？你们男人若连这也做不到，凭什么来惹我们？”

    周芷若大吃一惊道：“什么？”

    而他之所以不愿去招惹女子，非是断情绝欲，只是他不能在世上随心所欲的停留，内心深处不愿辜负女子真心，这才在感情问题上，不采取主动，还选择逃避。

    两女都是当世奇女子，一个不服一个，早就有心分个高低，奈何没有机会。这时都同一心意，要趁卓凌风叫停前，制住对方。

    心想：“她骨子里果然是个事业姓女性！”

    卓凌风心子发紧，轻轻闭上双眼，良久叹道：“待我取出刀剑中的秘密，将其交给尊师与丐帮兄弟，我就会辞去丐帮帮主之位！”

    这一手轻功起似惊雀，落如蝶栖，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直让卓凌风都看的心旷神怡。

    然而赵敏武功虽然未必在周芷若之上，但应变之快不输当世一流高手，这一掌看似随意，实则蕴有后招，故而一掌落空，想也不想，另掌又带起一阵疾风，扫向周芷若胸腹。

    倘若天从人愿，真的逐走鞑子，天下一切权柄尽握在手，那时呼风唤雨，何等威风，你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就要放弃一切，呵呵……”

    他武功虽高，对两人的一招一式，心中均明，但对两人这种精巧的过招方式，却是大生兴趣，自是瞧的目不转睛。

    这世上一生一世只爱一个女子，而对别的女子视若不见、绝不动心的男子，可谓凤毛麟角，我就不在此列！

    而我们女子就得从一而终，若跟你们一样，就会落一个淫娃荡妇的名声，为人所不齿，为众所不容！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笑语，笑声入耳。

    赵敏骇然惊呼，咬牙瞪眼，但这时却已退到了船边，一脚直接踏空。

    又转眼看向周芷若，淡淡道：“只是周姑娘，我是蒙古鞑子，你却是峨眉高弟，乃是当世武林大派，难道除了九阴真经，就无法立身武林，光大门户了吗？”

    卓凌风点了点头道：“嗯，你要这样说，倒是我认识的周芷若了！”

    周芷若冷哼一声，右手扬起，拂向她脉门。赵敏笑道：“这是什么功夫？”嘴上说话，但玉掌一翻，沉到周芷若攻来右手的下方，曲指反弹她脉门。

    赵敏笑道：“好眼力！”说话时，玉手微妙地摆动了几下，似攻非攻，似守非守。

    卓凌风认得是峨眉绝学“四象掌”，生怕赵敏有失，凝神以待。

    周芷若白了他一眼，道：“赵敏身为蒙古郡主，你又身为丐帮帮主，日后必然不能两全，你当如何？”

    无论怎样，都要将其震下海，淋她一个落汤鸡，出一口为她所擒的恶气。

    周芷若心中微微有气，玉容之上，却瞧不出丝毫喜怒之色，但见她目挟霜刃，横扫卓凌风一眼，淡然道：“卓帮主的武功，见者无人不服，你既然得了他的真传，趁着夜下无人，小妹就来讨教一手！”

    两人往来全在方尺的窄小范围内进行，既迅捷，又深合攻守之道，而且两女美貌绝伦，体态婀娜，在这月光之下捉对儿争斗，玉掌缤纷错落，形神俱美，直让卓凌风瞧的心旷神怡。

    卓凌风心道：“敏妹这招使得不坏，但内力比起周姑娘，却有些差距！”

    周芷若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样，而是你有恃无恐！”

    说到这里，神色一正道：“你武功天下第一，又是丐帮帮主麾下十数万弟子，男子汉大丈夫立身世上，若不成就一番功业，岂不可惜？

    周芷若这是势在必得的一招，没留余力，怎料会有这一出，登时扑了个空，自己反而向海里窜去。

    赵敏显然毫不惧怕，瞬间拍出四掌，将对方两掌化解，横掌一拍，正迎上对方后招，二人掌力上下一交。

    这是一种社会现象，别说现在，就是再过几千年，男女想要真正意义上的平等，也不可能，这绝对不是你我所能改变的！

    张无忌同样也敢见一个喜欢一个，这就是因为你们在内心深处，不拿这事当作一件耻辱之事！

    卓凌风心想：“好家伙，她果然是个有野心的女人，这话好像对原轨迹中的张无忌就说过。”

    故而动作凌厉，出手均快，一眨眼斗了十余招，不分胜负。

    估计得是第二个李莫愁了。”

    两人回头看去，赵敏出现在了舱门口，卓凌风有些心虚，力持镇定，笑着道：“敏妹，你来啦！”

    卓凌风拥有先知优势，看待所有人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不会如平常人那样，靠着交往去断定一个人，故而对周芷若的确大有恶感，自然避之不及。

    卓凌风心子一跳，笑着说：“我不会九阴神功！”

    赵敏咯咯一笑道：“这叫兵不厌诈！”

    周芷若气的俏脸发白，拂袖转身，径回舱里去了。

    卓凌风对赵敏赶紧一翘大拇指，赞道：“夫人斗智不斗力，实在是高！

    周姑娘武功好，人又聪明，可遇上你，也只能被你拿捏了，为夫佩服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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