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了搓手，他打发了小丫鬟继续去做活，自己走了进去。

    一进内室，扑面而来的呛人炭味儿，直叫他皱了眉，对着同样惊讶的小玉做了个噤声手势。

    袁姨娘早已换了睡服，腰以下盖在被中，上身盖着棉披靠在床杆上。

    听到屋门打开，也仍旧眼睛直直得看着地面，魂不守舍的样子。

    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单薄无力。

    床前掉了漆的小圆桌上，摆着还没喝的药。

    沈向武都走到床边，袁姨娘才回过神来。

    一抬头，正对上他沉下的双目。

    袁姨娘慌忙低下头去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欲起身行礼。

    “你身子不舒服，那些事情就免了。”沈向武拦下她，坐到了床沿上。

    还以为她就在屋中静坐呢，这一看，原来是默默地在掉眼泪。

    “老爷，您来了……咳咳。”她惊讶之下，话说得急，不禁被屋里的烟雾呛了两下，却不忘招呼丫鬟道：“小玉，还不给老爷上茶？”

    一旁的小玉身子一顿，忙将备好的茶水端了过去。

    袁姨娘不知他已经知道了下午的事，静默了片刻，强笑着给自己哭找了个理由道：“老爷，您怎么来了也不叫丫鬟通传一声。妾身这些日子有些想家，一时没忍住……”

    沈向武就静静地听着袁姨娘说谎话，瞧了一眼茶杯中劣质发黑的茶叶梗，动都没动。

    想起曾经她刚入府的时候，也是个妙龄少女。

    袁氏家门第低，来这将军府做姨娘已算是高嫁，这么些年一直都是安心恬淡的处事，似府中的一块青石一般不起眼。

    他不来这里，袁氏也不去找他。

    如今看着袁氏比十几年前瘦削了不少，那双曾经他喜欢的丹凤眼，也少了几分生气。

    沈向武听到咳嗽声，收回思绪，叹了口气，放下茶杯，将药碗拿起。

    白瓷碗中黑黄的苦药汤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他将药碗移到袁氏嘴边道：“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再说那些。天气冷，再不喝药，等凉了就减药效了。”

    袁氏正努力编着下面的谎话呢，闻言一愣，见他动作僵硬地拿起汤勺就要给自己喂药，忙受宠若惊地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顺带也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

    老爷他……全都知道了？

    今日之事，柳氏为了面子，定然不会去告诉老爷的，难不成是小玉……？

    袁氏轻轻瞥向小玉，眼中带着质问，却见她似是看懂了自己眼神，慌张地摇头摆手。

    “你这屋中炭火烧得满屋子烟，也不知道找我来说一说。”沈向武清了清嗓子，忍住咳嗽，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小玉，“你把炭盆拿出去，让人给换好了再端来。”

    他来的路上已经安排人去取炭，因此这时暗卫正守在门口。

    袁氏一愣，忙拉了拉他的袖口，劝道：“老爷，妾身不介意这些……”

    她说着，痴痴看向沈向武的眼中又莹上了泪。

    沈向武如今已经四十岁，本就有着一股岁月沉淀下来的沉稳，加之常年习武，一身的威武无双的霸气，更是令人沉迷。

    她多久没像这般，两人独处着近近看着他了？

    看着看着，袁氏不禁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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