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沈蛰寒惊讶，还以为要等到月底呢。

    她用帕子又给老夫人嘴边擦了擦，起身道：“祖母，我还有要事办，得先走了。您别着急，有赵大夫的治疗，一定能好起来的。明日孙女再来看您。”

    沈老夫人呜呜哇哇着，头微颤动表示点头，眼睛紧紧看着沈蛰寒走出屋去。

    想不到当年那般闹腾不守规矩的姑娘，今日竟能服侍自己至此。

    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亲自做主，把她那亲事给换了的……

    哎，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蛰寒这样一个好姑娘，如今失了名声，日后可怎么是好。

    沈老夫人越想越后悔，眼泪有些控制不住，又是一阵呜哇哇。

    沈灵雁被吓了一跳，无措的看了看两边的婆子：“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帮祖母顺气啊！”

    片刻后，将军府恢宏典雅的大堂中，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站成了一排，身姿凌凌如松，正等候着沈大小姐过来挑选。

    他们都曾在大将军麾下上过战场，往那一站，看上去就透着一股肃严。

    不过他们大多残缺着肢体。

    大到缺了半条腿，小到少个耳朵，少个手指。

    站在最边上的，还有一个围着头巾的瘦削妇人。

    沈蛰寒叫月牙去取东西，自己脚步轻快进了大堂，目光扫过众人，看起来体格都不错。

    只是怎么混进个妇人？

    她疑惑地多看了那妇人两眼，站在他们面前，问向一旁候着的疾风：“我记得，我管爹要的是汉子吧？”

    疾风见她看着妇人，上前道解释一番，顺便把各人都简单介绍了一下。

    妇人名叫黄丽华，是她身边男子的妻子。

    她相公名叫甄眀，早年还是个把总，在战场上征战之时，被敌方长枪横挑过双眼，一眼已瞎，另一眼凝固了血块看不清事物。

    他卸甲后，一直靠着家里帮助才不至于饿死。

    甄明原先本就有着一手好木工，但是因着眼睛问题，无法出去做活，只能在家中帮着兄长的店里做点小木件。

    后来爹娘去世，他们一家更是拮据。

    夫妇两人至今年岁已过三十，却是连孩子都没敢要，生怕自家两口养不活。

    黄三娘得知大将军需要人做工，担心自家相公眼睛不好，会被刷下去，也跟了过来想要试一试。

    若是大小姐能选中她，也能减轻家中负担。

    沈蛰寒听完，心中并无太大波澜。

    这些曾经的兵将都是值得尊敬的，可是该给的抚恤都已经给到位，爹还额外资助了他们两年，也算尽了情谊。

    以及这位黄大娘……

    各家自有难念的经，她今日只是想挑些能干之人，并不是听苦情戏来的。

    “你们可都知晓，来我手下做活，和来这大将军府做活是一样的？”

    众人齐齐点头。

    其中，少了耳朵和缺半个手掌的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急急开口问道：“沈小姐，我们还要签卖身契吗？”

    少了手掌的人，曾是个协领。

    他们只想做做工，不想签了卖身契，来这府里当个随意使唤的下人。

    另外的三人却是没什么反应，仍旧站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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