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就有和尚拿着燃好的香条，一下子放在沈蛰寒脸边极近之处。

    再往前些，就要燎到她额头的碎发了。

    月牙心下一惊，揽着沈蛰寒往后小半步，生怕出什么差池。

    沈蛰寒索性起了身，眯眸昂首道：“方才大师也说了，心诚则灵。既如此，还要这些俗物作什么?”

    她对着前方高大敦实的雕像，郑重拜了三拜。

    “你！”长须和尚面目稍显狰狞，袖摆一拂，摇头道：“阿弥陀佛，姑娘如此没有慧根，今生怕是福祉浅薄。”

    “哦，来你这里烧个香就能福祉深厚，那全天下就不会有那么多受苦受难的百姓了。”

    “阿弥陀佛。那是因为他们和你一样，心中无敬畏虔诚之心，自然得不到庇佑。”

    长须和尚话说得及慢，又拖长着尾音，有着高深空灵之感。

    可仔细看去，眼中满是凡尘。

    沈蛰寒凝视着他的双眼，嗤笑一声：“大师这般通透，应该早就修成正果了，怎么还困在这荒山上？”

    她话音没落，离她最近的沈锦诗，轻拽了拽她裙角，看向门口。

    沈蛰寒顺着目光一回头，看到门口等候的人都对她怒目而视，不由皱了皱眉头。

    这些人虔诚得太过，怕是听了自己所说，起了护犊之心。

    忽的，佛像下那个敲木鱼的老僧终于停了手，长叹一口气，柔声道：“玄相，这位施主不过是有些疑虑之处，你平心静气讲一讲便是。佛门净地，怎的和施主争吵起来？”

    老僧是这寺庙的主持，看样子已有五六十的年纪，胡须花白，面如核桃皮，头上点了两排满满的戒疤。

    不用说，也能看出是个修行多年的老僧。

    被喊作玄相的长须僧人闻言身形一顿，回过味来道：“是我乱了心境，还请师父责罚。”

    老僧缓缓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罢了，知错便好。速速和这位女施主赔个不是。”

    “是。”玄相面色有些黑沉，连着他那大长胡须，像及了烧焦的胡萝卜。

    他竖手于胸，躬身垂眸道：“这位施主，是小僧失礼了。”

    沈蛰寒嘴角一勾。

    老僧人那态度，明显是想护着徒弟，叫自己给他徒弟台阶下。

    沈蛰寒不欲再多说，也学着他们的说话样子，憋着气一样慢悠悠道：“出家人知错就好。不过还是劝想大师一句，早些放下那些七情六欲，你也好早日修成正果呢。”

    柳姨娘见门外其他香客神情不善，她面上难堪，对着主持和玄相一鞠躬道：

    “大师，我们这姑娘历来性子急，您就多担待一些。她既不愿再拜，就让她先去厢房吧。我们几个还想把香烧好……”

    玄相自嘴边抚下胡须，深吸一口气，好声道：“既如此，也不能强求。玄苦，你带姑娘去后面厢房候着吧。”

    他招手叫来了个小和尚，示意沈蛰寒先去后面。

    她们今日来，不仅要拜佛，还要求安康、开光佛珠，一套下来少不得要花上两三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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