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借用掌家权，私下里对大夫人的嫁妆暗度陈仓这件事，到底是没捂住口风，也不知是从哪个丫鬟的嘴里传去了沈老夫人耳中，当日发生的事情，说的话一丝也没漏下。

    好在沈老夫人心境控制得比前几月好了不少，虽说心里也生气，但是拍了几下桌子就疏解了不少，喘了喘大气，神态间有一丝疲惫：“府里这一个个的，真是不让我这个老太婆省心！”

    李婆子福身在旁替她顺气，叹气道：“老夫人莫气，可别再伤了身子。袁姨娘已经将此事处理得七七八八了，就剩些小件东西还没着落，不如就让她继续办着？”

    沈老夫人长声“哎”了一声，靠坐在椅背上，一手有节奏地缓缓拍着手背。

    这个袁氏一直以来都文文静静，倒不是个不中用的人，今日她能有条不紊地把这事情处理好，还不想叫她知道了发气，心思也还算活络。

    只不过还得在蛰寒的威慑下才成事，这方面的火候还差一些，日后多叫她来教一教也无妨。

    “如今也只能这么撂着了。”沈老夫人再次叹气，“稍后去库房里挑些时兴玩意儿给桂花院送去，袁氏这些日子没少替府里操劳，理应得些赏，锦诗年岁眼瞧着也大了，给她也挑些吧。”

    沈老夫人的意思，便是默许了袁氏这个掌权人。

    毕竟相比于油耗子似的柳氏，袁氏已经是最适合的人选，总不能就等着她一个老婆子来处理繁杂的府内事宜，她这老身子骨还想要多用几年呢。

    李婆子笑着应声：“那老夫人若是没事，老奴就先去安排着？”

    沈老夫人“嗯”了一声，又道：“顺便叫管事照应着布置一下，月末灵雁的婚事就用上次的那些物件吧，裁剪裁剪即可。再挑些压分量的东西给她添添妆，别穷鬼似的嫁出去给我将军府丢脸。”

    管事本已经备好了一应事宜，看样子又要做些变更了。

    李婆子应了声，沈老夫人这才叫了另外的两个丫鬟服侍着按摩，李婆子便退了下去。

    同是月末出嫁，沈灵雁因着是庶女的身份，府里的排场自然少了许多，甚至挂花红绸还用的是沈馡出嫁时曾用过的那些，担一担灰尘就挂上去了。

    随着媒婆的一声“吉时到！”，沈灵雁着一身略有些发旧的嫁衣，被扶着上了轿，一路走得别别扭扭，便是看不到面容也能觉得她满心的不情愿。

    沈蛰寒跟在一旁走到将军府门口，一眼就看到了一身大红喜服的萧文成。

    大喜的日子，他仍旧带着一副面罩，只不过这次换成了与喜服一样的大红色面罩，活像个烧红的章鱼。

    原本还算有些迷人的桃花眼现在正耷拉成泥鳅般，眼中满是平静，丝毫没有接亲新娘的激动。

    他心尖尖上的云儿肚子已经六个月了，还是害喜害得厉害，加之今早为了服侍他更衣忽然脚抽筋疼得抱着他盈盈抽泣，他正心疼得紧呢就被催着上了马，大喜的那份兴奋心思都被云儿的香泪冲掉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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