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京城里地方那么多，还怕没个收方子的？大不了少要点银子！

    钟大顺想着，就道：“大嫂，咱这才找了一家，您就打退堂鼓了？要不这样，我带头，咱去其他茶楼看看，到时候要是掌柜的赶人我第一个顶在前面！”

    说着还不忘拍了拍宽壮的胸脯保证。

    赵铁柱和王氏对视一眼，皆是愁眉想了想，先到墙边蹲了会儿才回道：“这可是你说的，下家我可不进去教做了，要买就买，不买咱就走！”

    钟大顺神情一顿，保证道：“行！京城里大小茶楼有不少，总有愿意要的！咱不要那么多价，劈个半，二十五两银子卖，也是赚啊。”

    于是三人达成一致，揣着布方子，就在京城里转悠了好大一圈。

    大到茶楼，小到客栈茶摊都问了一遍，终于是把方子卖给了一家茶水摊子，就是银子给的少了些，十两到头了。

    然而因着赵铁柱夫妇陪着走了一圈，原先商量好的二八分可不够了，一番争论过后，钟大顺就得了一两银子，剩下的全进了赵铁柱夫妇的口袋。

    两家人银子分得不痛快，自然也就不欢而散。

    另一边，科考之日临近，各地云集来的书生们越来越多，京城不觉间笼罩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沈府的少爷今年恰巧全要参加，虽说等级不同，却都是在同一个地方进行。

    科考之地历代以来皆是严防严禁作弊之事，因此进场时排查得极其严格，小到发带、衣角，大到吃食篮子都会一一检查。

    往往入场都要耗费上半天的时间，进了院就是被分配到自己的小隔间里，也就足够伸腿以及靠坐，吃喝、如厕全在里面，无论是否想考完都要七日后才可放出。

    至于科考的试卷，更是严格按照四书五经来背写，连字的工整程度都是一条标准。

    想要当个合格的考生，有一手标准的管格体那是必备的，不然都不好意思走进考院去。

    当然也有些题目需要自由发挥，但是却每一个字都要有理有据、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才能赢得考官的高分。

    如此一来，倒是形成了考前京中学子互相切磋的景象，每天几个时辰里，各大茶楼、客栈皆会聚集一批互不相识的学子，由一人提一词句之类，其他人抒发各自才学。

    若是表现得出众些，甚至会有馆子开压冒尖的那几人会不会考中，也是一大盛景。

    沈蛰寒听完月牙给她的讲解，一个头两个大。

    她以前还以为，科考不过是与前世的高考一般，稍微刻苦些有点才学，便能考得个不错的名位，可实际上却是比高考难上那么多。

    不说别的，光那管格体书法，就需要耗费几年的时光练习，写得完全标准的话，简直和印刷出来的一模一样，悦目极了。

    想到前不久收到的李三家的信，那笔迹还是他家的小儿子李安兴所写，年纪尚小却已能初见“印刷体”，实属不易。

    再过些年，李安兴也该考秀才了吧。

    沈蛰寒想着想着，人已经到了丘炜的客栈里，将丘炜给揪到了自己的铺子去。

    府里的大哥等人有学院上，府里也请了先生辅导，她倒是不担心，却对这个救来的书生上了心。

    如此严格的科考，她还真怕书生一个差神落了榜。

    费劲救回来的，还给他安排了地方吃住，若是书生因为什么旁的事情扰了心神，连个名次都没中，她总觉得亏得慌。

    “今日起你就在这屋里温习，吃喝都可找伙计要。”

    丘炜盯着两个黑眼圈，朝屋里敲了一圈，虽不是上好的雅间，可是布置雅致，书架上一应书籍皆有，甚至他没能带来的一些小书都在，笔墨纸砚也是整洁地放在桌上。

    楼下还有学子聚在一起温习功课，比他在的客栈好多了，银子怕是也要不少吧？

    丘炜心道这公子哥别看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对他还真够义气，连连摆手道：“沈大哥，小生何德何能用得上这些，不妥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这些书又不是白送你，屋子也不是白租给你，先前我收的银子又不是白收。”

    沈蛰寒今日仍旧是那身男装，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拿了盏凉茶喝着。

    这些书都是府里翻烂了又没舍得扔的，上面还有不少学院先生的批注在，放在库房里都放了有一段时间了，还有些则是从书贩上淘来的二手书，不值几个银子，能用就行。

    至于辅导先生，沈蛰寒已经托人去找了，考前突击也是有点用的。

    丘炜语塞，瞥了一眼屋里放在角落的狼牙棒、铁手铐、长矛等物，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又想不起来是什么，纠结一番问道：“那这些是做什么用的？要不要拿出去……”

    “那些啊，是我给你安排的特殊服务。你要是累了困了撑不住，又还想看书，店里伙计随时能帮着给你一棍。”

    沈蛰寒说着，拿起狼牙棒在红木桌上敲了一下，顿时掉下一块木屑来……

    丘炜一个机灵，摸着椅子扶手朝后躲了躲，感觉自己像是上了贼船似的。

    沈蛰寒将狼牙棒往墙边一靠，指了指其他的。

    “至于其他的，我想你一个读书人应该能知道是要怎么用。”

    他是读书的，可哪会知道这些！反正都不是好东西！

    丘炜赶忙表忠心道：“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只是我妻子……”

    “放心，她暂时有我的丫鬟照顾着，你若是敢考不出个名声来，就把她赶出去，到时她三四个月的身子在街上流落，可都是你不争气所致。”

    “……。”

    丘炜无力说什么……

    沈大哥说啥就是啥……考中名次才是真。

    沈蛰寒见他面如死灰似的模样，心下暗笑，叫了伙计过来安排好这里的事，写下科考前几日的补品单子，让人按照单子的吃食来做饭，才算踏实一些。

    老乡进京科考不易，她这个“好心人”就多照顾照顾好了。

    沈蛰寒着丘炜老实坐到书桌前，捧起书本，像饿了一个月看见馒头的样子，才满意的大步回了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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