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也最终还是没有答应林白和白筱实的请求，他把两人拦在家门外，午休的时间过去了都没有再出来。估计是打电话请假了。

    这是一个老式的小区。

    说它老，是因为小区楼层都不超过6层。但它又不是很老，楼体看着好像刚刚做过维护。这一片住宅是跟着附近的工厂建起来的，所以已经有二十几年的历史了。

    小区的住户也多是在附近的工厂上班的工人。老工人退休后，为了方便就医搬进城里的有不少，空出来的房子就租给新来的那些外地的工人。但也有不少人留在这个自己熟悉的地方。

    想着这些老小区的住户大多应该还保留着旧时的习惯，彼此之间应该还有过往来，林白和白筱实决定在这里碰碰运气。

    小区西北面有一个小平房，平房的墙上挂着一个白底的牌子。是这个小区的工友活动中心。

    9月份，虽然天气还没有转冷，但市内的温度相较室外还是低一些，有不少人选择坐在院子里。有几个大爷围坐在一起下棋，也有几个大妈围坐在一起打牌，还有坐在院子里织毛衣的，看样子是在织宠物狗的毛衣，因为她身边就卧着一只小狗，正乖巧地晒着太阳。

    白筱实和林白决定分头行动，林白负责融入那些打牌的大妈，白筱实则走向了那个织毛衣的大妈。

    “阿姨，您织得可真好看，是给孙子还是孙女织的呀？”

    白筱实蹲在大妈的身边，一脸羡慕地看着已经初具成型的毛衣。大妈好奇地看向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针头送进送出，固定的节奏，固定的动作，几秒钟就织了小半圈。

    “现在这年头，谁还穿手打的毛衣啊。再说这么小，我那孙女可穿不上。”

    “这样啊。不过我们小时候，就盼着过年穿奶奶给织的新毛衣了。那花样可多了，开学同学们还互相比呢。我们家隔壁的阿姨手特别巧，会织特别多的花样，我妈去学也没学会，最后还是阿姨帮忙织完的。我还记得那是一件黄色的毛衣，我一直穿到这。”

    白筱实在手腕上方五公分左右的地方比划了一下。

    “后来，别说邻居阿姨织的了，妈妈和奶奶织的也再也穿不到了。我还跟着视频学过呢，但就是不行，总是凹凸不平的，掌握不好力度。织个围巾都抽抽巴巴的可难看了。您看您这个，可比卖的好看多了。”

    白筱实由衷地赞叹着，还忍不住伸出手去摸已经织出来的部分。

    “女孩子这点事都做不好……唉，现在肯拿起这针的都少咯。再说了，现在一个毛线团也不便宜了，再花功夫去织，还不如花钱买一个。你们这些孩子哪还有时间干这个。诶？你怎么不去上班？这个时间跑这来跟我这个老婆子说话？”

    大妈的手终于停了下来，像是反映到哪里不对劲似的，警惕地看向白筱实。毕竟到这种小区来推销的人不少，专门针对的就是这些退休的老人，卖的都是包治百病的保健品和各种床垫、按摩仪。

    “我啊。”

    白筱实说了一声，又左右看了看，凑近了大妈，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是为了13号楼的袁叔叔来的。但他都不让我进门。”

    “袁工？你跟他是亲戚？没听说他还有来往的亲戚啊。”

    “不是亲戚，我是有点事想找他问问，就是以前那件事。”

    “你不会是她的女儿吧？不对啊，我记得好像说是个男孩啊。”

    问对人了！这个大妈还真的知道和袁也有来往的人！不过听大妈的语气，好像说的是个女人，但为了以防万一是自己误会了，她没有立刻顺着话头说下去。

    “太好了！您认识袁叔叔！您和他是一个厂子里的吗？”

    “不是，我是那边那个厂子的。”

    大妈指了一个方向，是药厂的方向，那说的应该是对面那个化工厂。

    “那您对他了解吗？”

    “说不上了不了解，不过以前大家邻里邻居的都会来往，哪像现在啊，这小区里住着什么人都快不知道了。”

    白筱实认真地点了点头。她也有过这种感觉。以前的邻居不仅会经常走动，到邻居家蹭个饭都是常有的事儿。谁家多做了什么菜，又对味道很有信心，还会分给邻居一起吃。

    “孩子，你到底是袁工的什么人？我可不会随随便便跟外人说别人的事。”

    “阿姨您放心，我没什么恶意的。只是想知道，这些年袁叔叔都是单着吗？”

    听到这个问题，大妈的眼神暗了下去，流露出几分遗憾的神色。她看回手里正在织的毛衣，织了几下，叹了口气又停了下来。

    “那之后就一直单着了。也不怎么来这个院子了。每天就是准点去厂子里，中午回来吃个饭就回去，晚上回家就再也不出来。周天休息的时候也不怎么见他出来，偶尔在市场上碰到他买菜，想拉着聊两句吧，看他那样又不知道该聊什么。要不是发生了那个意外，两个人应该就在一起了吧。半路夫妻，也有不少走到最后的，我看她，人真的不错，袁工对她也是真的好。而且又经历过那种事，俩人肯定能过好日子。”

    原来和袁也有来往的的确是个女人！

    那会不会是夏溪师傅的母亲呢？

    “您真的觉得……会好好过下去吗？明明都发生了那种事？”

    白筱实当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只要这么问下去，很多人都会不自觉地说出更多的内容。

    “当然了。毕竟小陶都离婚那么久了，就算前夫来闹，只要她跟袁工俩扯了证就是合法夫妻了，那混蛋估计就不敢再来闹了吧。唉，你都想不到，那个场面……那年中秋，大家伙就在这院子里开席，小陶也做了不少拿手好菜，结果就一疯子突然拎着个酒瓶就闯过来了，见到小陶就砸！要不是袁工反应快挡了一下，估计小陶脑袋就开花了。你说那个男人怎么就那么可恶呢！离婚这么久都死缠着不放，小陶都换了那么多个工作了，竟然还给找上来了。”

    听这意思，那位叫小陶的阿姨似乎有一个异常执着的前夫，而且还有暴力倾向。小陶阿姨为了躲避前夫的追踪，一直躲着过日子。

    “后来不知道是谁给报警了，警察来了以后才把人拉走，袁工还缝了好几针呢。不过那个时候，我在药厂门口好几次都看到那男人又来堵人了，要不是我们院里这些人看到就互相通知，袁工带着人绕着走，估计还得闹一通。后来估计是袁工不放心就让小陶住进来了，小陶夜班的时候，袁工就去送她，第二天又接回来，然后自己才去上班。说实话，咱们那个时候虽然大家也都看开了，不过也有一些无聊的人嚼舌根子。我倒是看着挺不错的，我家老头子都没对我那么好过呢。”

    “那袁叔叔是到现在都忘不了小陶阿姨，所以才一直单着吗？”

    “应该是吧。别看小陶年龄比他大，但人长得可漂亮了，菜烧得也好，见人说话什么的，真让人喜欢。我们这些老姐妹也都挺喜欢她的。”

    “那小陶阿姨的儿子，一次都没来过吗？”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没见过。不过听说好像人挺厉害的，是做什么……什么踢？哦，对了，是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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