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当天,陈恒毫无预警地从出差地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令车书暧绝望的消息——陈恒申请了调任,以后不会再出差了,他会留在宁安市,亲自照顾欣欣,他的女儿陈彩欣。
他说水芷珊已经不在了,他想尽快给她办一个葬礼,这样车书暧就可以回家,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退休生活了。
他这是要赶车书暧离开这个家,他是要从车书暧的身边把欣欣抢走。
之后陈恒还说,他会为了欣欣找一个住家的阿姨,还会找一家专业的托儿所,给欣欣做最好的学前教育。他还说,今后他会花更多的时间陪在欣欣的身边。
车书暧发现陈恒已经摘下了婚戒,而且他的身上还有一股陌生的香水味。她知道陈恒这不仅仅是要抢走欣欣,而且他早就在外面有了女人。难怪他会经常出差,难怪他完全不担心水芷珊长久没有联系。
因为水芷珊早就成了他的障碍。
车书暧有了不好的感觉,她觉得女儿的死,或许有着可怕的阴谋。她强忍着怒意,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他。
“这会不会影响你的前途啊?领导是因为重视你,才会派你去外地领导实验的吧?”
陈恒从客厅的沙发上站了起来,他走到厨房门外,看着正在为自己准备晚餐的岳母。
“不会影响的。他们知道我的难处,而且那边的实验已经告一段落,各方面都很稳定,就算没有我也不会有问题。而且他们答应我,为了能让我好好照顾女儿,会适当地减少实验方面的工作,慢慢接触一些管理方面的业务。”
管理方面的工作,那不就是要升职当领导的意思了?水芷珊的离开,一个单亲父亲的身份,竟然让他得到了提拔。
她记得女儿跟她说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陈恒都想减少实验方面的工作,也多次向领导反映过这方面的需求,而且以陈恒的资历早就应该升职了,只是因为实验室里还是没有足以接手他工作的人选,才迟迟没有让他升职。
她突然想起莫小艾说过的话。
“姐夫这几年一直在外面出差,都住哪啊?身边也没个人照顾他,这结了婚和没结也差不多嘛。”
当时车书暧还没觉得怎么样,但是越琢磨越觉得有问题。
她是记得陈恒在结婚前的状态的。虽然程恒原本就是一个注重仪表的人,但在单身状态的注重仪表,和恋爱时的是完全不一样的状态。
从那以后,车书暧不断回想着她到这里来帮女儿照顾欣欣以后的种种,当时她只以为那是陈恒为了配合年轻的妻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年轻的结果,但现在想想,有些服饰上的搭配那并不是水芷珊的审美。
也就是说,在陈恒的出差地,有另一个女人在帮助他打理自己。而那个女人比自己的女儿有更多的时间陪着陈恒,甚至那个女人很可能就是实验室里的人。两个人朝夕相对,很可能早就越过了许多障碍。
现在女儿死了,他要把不属于这个家的车书暧请出去,而那个所谓的住家阿姨,很可能就是他的那个婚外情人。欣欣还小,只要陈恒不停地告诉欣欣,那个女人才是她的妈妈,欣欣很快就会忘掉自己的亲生母亲,认贼作母。
而且谁能保证,那个女人能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待自己的欣欣?有谁能保证在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欣欣还能……
障碍。欣欣会成为他即将组建的新建的障碍。
障碍。是啊,水芷珊是陈恒和那个女人走到一起的障碍。像陈恒那样注重自己名声的人,在他那样较为传统的工作环境里,出轨离婚后又闪婚,会给自己的前途带来重创。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如果是一个失去妻子的单身父亲呢?有个体贴的女性帮他照顾他的女儿,照顾他的身心,两个人就算不用刻意走到一起,身边的人都会催促两人在一起。这样一段出轨的关系就会变得名正言顺,陈恒不仅能换取同情,那个女人还能换得好名声。
她的女儿刚刚惨死,惨到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有,他就在准备这样的事情。不,或许这一切就是他一手策划的,为了把水芷珊从自己的生命里清除,为了得到他想要的。
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车书暧就无法控制怀疑的种子生根,而陈恒现在说的这些事情,彻底刺激了那颗种子突破壁垒,生出芽茎。
陈恒,明明是她为女儿精挑细选的完美丈夫,以他的条件根本无法娶到像水芷珊那么美好的妻子,可现在他竟然敢得了便宜还卖乖,甚至不惜想办法除掉女儿来和那个情人在一起。
车书暧一时间被愤怒蒙蔽了双眼,当她回过神的时候,手里的刀已经插进了陈恒的腹部,而陈恒早就不在房子里了。
她看着满地的狼藉,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是她在那些男人中精挑细选了陈恒,以免女儿像她一样为了爱情义无反顾地跳进火坑,从此过上苦日子。
是她精挑细选了陈恒,让女儿年纪轻轻就住上了好房子,还能背着陈恒做她喜欢做的事情。
是她精挑细选了陈恒,水芷珊才能骗过陈恒,用尽了一切办法怀上莫采昕的孩子。
是她,都是她。
她突然明白,原来罪魁祸首是自己,是她造成了这一切。她看着欣欣那扇紧闭的房门,想着她那张和水芷珊儿时酷似的小脸,想着她那张越来越像莫采昕的模样,陈恒早晚有一天会怀疑到的。
想到这里,车书暧决定背负一切结束这个荒唐的事情,这才走上了窗台想要跳下去,结果还是被赶来的民警拦了下来。
但只有欣欣不是陈恒的女儿这一点,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绝对不可以。
林青和钟子期看着车书暧讲出事发经过,见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林青问道。
“也就是说,你完全没有任何关于陈恒杀害水芷珊的证据,只是自己胡乱怀疑的?”
“现在那些还重要吗?”
“你没有想过欣欣要怎么办吗?”
“欣欣……对了,欣欣现在在哪?”
“在欣欣的爷爷奶奶赶来之前,我们让她的阿姨,也就是莫小艾帮忙照看了。”
“小艾啊……嗯,也好,小艾说过今天要来拿她落下的东西”
“她有没有说落的是什么东西?”
车书暧摇了摇头。
“她和欣欣的关系怎么样?如果你不放心由她照顾欣欣,我们还可以帮你联系别的人。”
“没有别的人了,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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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张 怀疑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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