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法医解剖确认，莫小艾的确是三氧化二砷中毒导致窒息而死。

    从现场收回的各类物品的检测结果来看，毒就是下在了上，陈钰注意到的白色粉末就是三氧化二砷。

    当时现场有许多警察都在盯着那个糖人摊，他们都带着手机，假装录制花车游街，镜头却都对准了糖人摊。摊子就在糖人摊的旁边，但恰好在公园监控的死角里，所以官方的镜头里没有录到任何可疑的画面。

    警方只好在现场向周边的游客请求协助，确认了每一段录制的视频，终于发现了关键线索。那是从离摊子不远处的，乘坐在空中自行车的游客拍摄的录像里找到的。

    毒是莫小艾接过欣欣，欣欣抱着莫小艾的脖子哇哇大哭的时候，那个老板用身体挡住了大部分视线偷偷地撒上去的。稍有不注意，欣欣就会吸入粉末而中毒。但好在当时欣欣处在上风，在下风向，所以欣欣几乎没有吸入。

    不过为防万一，宋轶简单的给欣欣检查后，立刻将她送去医院进行详细的检查，确认没有危险后，住院观察一天才让她回家。

    在莫小艾走到欣欣面前之前，那个老板和欣欣说了很多话，警方试着询问欣欣，想要获知那人都说了些什么。

    可欣欣还不到2岁，语言表达能力有限，只能说出——

    “欣欣想吃，妈妈不让吃糖，欣欣不吃糖，妈妈吃糖，欣欣乖。”

    警方只能把注意力放在那个老板的身上。

    好在当天警察就在公园的洗手间里抓到了他，当时他正在努力用洗手液洗手，应该是担心毒要会通过皮肤渗入体内。

    警方为防万一也为他做了详细的检查。好在他吸入的量很少，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在现场调查的警察，在面湖塘摊子和洗手间之间的那段路的下水道里，发现了装有残余毒药的瓶子，经检测确认，系与上发现的同一种三氧化二砷。

    警方在确认老板的身份时发现，这个人原来是那个乱闯校园无差别杀人的凶手的父亲，原本在一家工厂工作，因为儿子的事情被迫提前退休待业在家。

    上个月，也就是白筱实在水族馆跟踪莫小艾之前，他收到了一封邮件，里面装着一个优盘，优盘里存着他儿子被勒死的画面和一个文档。

    文档里详细地解释了他儿子的死亡原因，以及他儿子患病的事实，并告诉他，如果他有意报仇就按照上面的指示行动，成功后将有一笔巨款打到他的账户上，让他后半辈子养老无忧。

    对方的指示很奇怪，竟然要求他去找一个师傅学做，然后在11月11日这天假扮公园的老板，等待照片里的女人出现，将撒了毒粉的拿给对方吃。除了制作和传递的部分需要由他来操心外，对方会为他做好一切准备。

    原本对方是要求他将毒粉提前撒在上，用塑料袋包好再递给对方，但事情毕竟无法完全按照计划发展。

    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个小女孩要去吃撒了毒药的的时候，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赶紧阻拦，将另一个干净的递给了那个小女孩。

    当他听说小女孩安然无恙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太奇怪了。”

    林青看着审讯录像，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在的脑中挥之不去，那种感觉让他感到很不安。钟子期和老郭还没有回信，也不知道寻找m的进展到底怎么样了。他很想和钟子期探讨，他一定能帮自己将那团迷雾吹散。

    “哪里奇怪了？”

    雷虎是直接审讯那个老板的人，无论是从对方回答问题的态度还是肢体语言上来看，完全没有任何隐瞒或是说谎的迹象，他看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这个犯罪手法很像一个人。”

    “你知道幕后指使者是谁？”

    “死者莫小艾。”

    “什么？”

    此前林青只对雷虎他们说了莫小艾和隔仙岛的案子有关，协作内容也仅限于这个案子。所以雷虎并不是很了解案子的全貌。

    林青将莫小艾是出于什么原因，又是如何设计杀害水芷珊的事情尽量简要地讲给对方，雷虎一听就明白了林青为什么会疑惑了。

    “难道她要带着孩子一块自杀？”

    “不可能。她几乎认定那个孩子是她哥哥的，她不可能那么做。”

    “就没有可能是为了殉情吗？一家团聚什么的？”

    这种可能性林青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按照莫小艾对张敏的做法来看，她对殉情有着一定的美学追求。当然她无法在短时间内患癌，然后向莫采昕那样拒绝接受治疗，最终被病魔吞噬而死。更何况欣欣还那么小，她会忍心让欣欣遭受那样的痛苦吗？对于这一点林青到无法完全否定。

    但换一个角度去想，莫采昕是癌细胞转移，最终多器官衰竭而死。这的确会引起呼吸困难，心慌胸闷等症状。但比起三氧化二砷，莫小艾试图给那个外国专家服用的毒药更符合他哥哥的死亡方式——百草枯。

    莫小艾将白色的百草枯粉进行了糖色染色处理，这样加入棕色的糖壳里也不会引起怀疑。而且服下百草枯后，每一次的呼吸都会加速肺部纤维化，越多的氧气越是令其痛苦，最终窒息而死，更像是一个癌症晚期患者痛苦而又绝望的死去的过程。

    如果说莫小艾想要带着欣欣殉情，和在另一个世界的莫采昕相聚，那么她应该会选择百草枯而不是三氧化二砷。

    而且莫采昕是在一家安静的临终关怀医院去世的，而不是这样一个热闹的地方，如果想要更接近莫采昕，她应该会选择那家医院才对。

    林青看向另一个电脑屏幕，屏幕的画面静止在老板在上撒毒药的那一幕，背后的热闹景象一览无余，就像……就像什么呢？

    林青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要被他想起来了，但又被层层迷雾遮盖，让他始终无法想起来。他按下了播放按钮，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热闹的画面中。

    雷虎见林青无法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只好跟着他一块看那个录像。

    “你说他哥哥是在工厂引爆设备，才会患病的对吧？这俩人不愧是兄妹，竟然为了自己的私欲把那么多无辜的人都卷了进来。”

    “的确是让人费解的兄妹。”

    “可惜了这场花车游街了。你不知道，如果是夏天，晚上的花车游街才好看呢，五彩斑斓的，还有泼水节目，那场面就跟在水池里蹦迪似的。”

    “水池里……蹦迪？”

    迷雾似乎在渐渐稀薄，被藏在后面的真相即将显现。

    可偏偏就在这时林青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钟子期打来的电话。

    “找到了。”

    钟子期有气无力的声音通过手机传了过来，那完全没有因为找到m而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而像是被什么难题困扰着一样。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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