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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边境,镇南军军营。
巨大的营帐之中,两座一人高的烛台立在帐门之处,一张长长的条形方桌摆在地上,方桌上极为干净,放着几卷书册,一个高高的笔筒立在一侧,一方普通之极的砚台也放在一旁。
砚台里的墨汁早已干了许久,凝结成黑色的块状物,犹如干涸后的血迹一般。
方桌之后,是一把铺着柔软皮毛的椅子,一名年纪约在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椅子之上。
中年男子的面容极为普通,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配上锐利如刀的眉毛不怒却自威。因为常年在条件刻苦的边境,男子的肤色有些偏黑,粗糙的皮肤之上有些不少细细的皱纹,仿佛是边境的寒风吹皱了他的皮肤,吹进了他的心里。
而此时,中年男子的眉头也是皱着,仿佛有人用刀在他眉间刻了一个“川”字。
中年男子一边皱着眉头,一边用右手食指在方桌轻轻敲击着,似乎在等着什么。露出的右手虎口之上,厚厚的一层刀茧遮住了皮肤原来的颜色。
“将军,有消息了!”
营帐的帘子忽然被人掀开,一名年轻士兵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中年男子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露出一丝精光,直直地盯着进来之人,一股沉重的气势顿时朝前压去,全部落在那年轻士兵身上。
年轻士兵脸色一白,只觉得肩头一重,身子不由自主地便跪了下来,落在地上之时发出一声重重的“砰”声。
“将军恕罪,卑职一时疏忽,忘记先行通报,还望将军恕罪!”年轻士兵强行忍住肩头的重压,满头大汗的连忙说道。
“哼!”中年男子冷哼一声,语气淡漠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是……是,卑职……知道了。”士兵面容痛苦,似是有一座大山压在肩头,让他说话都变得的困难起来。
“有什么消息?说罢!”中年男子冷冷开口,收回了落在年轻士兵身上的目光。
士兵只觉得身子一松,身上的大山仿佛瞬间被人移走,呼吸顿时变得畅通起来。
此时,士兵才蓦然发现,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盔甲里的棉袍湿漉漉的贴在他的背后。
不过他却是不敢有丝毫耽搁,在听到中年男子问话之后,连忙答道:“回禀大将军,据亲卫队长陈龙列从沧州传回的消息,有一名亲卫昨夜未归营地。”
中年男子眼中骤然一亮,问道:“是哪条路?”
“沧州至汉城。”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意:“还真是会跑,从青城跑到沧州,再从沧州逃到汉城,汉城之后便是帝都!”
他转过身,对跪在地上地士兵道:“传我的命令给陈龙列,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是!”
中年男子看着士兵退出营帐,想起发生在青城的那场剧变,低声喃喃自语:“快了,快了。”
……
……
陈龙列此时的脸色很难看,他看着眼前刀疤汉子已经发黑的尸体默然不语,似是在想着什么。
方才他已经收到来自卫志的命令,命令很短,只有一个字:杀。
虽然只是短短一个字,但陈龙列却十分清楚这一个字的份量,对于一向杀伐果断的卫志来说,一个“杀”字有着很多内涵。
不但要杀,还要杀的漂亮,杀的干净,不留后患!
许久,陈龙列才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脚下的尸体,对身后的侍卫道:“把他埋了吧。”
他已经检查过刀疤汉子的尸体,虽是胸口有着一道长长的伤口,但真正导致刀疤死亡的却是背后的箭伤。
“看来他不是一个人啊。”陈龙列似是在询问又似乎在自言自语地说着。
好一会,他才转过身子,对着身后的年轻侍卫问道:“从这里去帝都有几条路?”
“回将军,从此处去燕京有三条路,一条是沿着官道,经过汉城,直达燕京。另外两条则是要远一些,要从江都、河内绕路过去。”年轻侍卫连忙回答道。
“江都,河内。”陈龙列皱着眉头低声重复了一句,随后他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在考虑什么。
身边的侍卫见此沉默下来,脸上露出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似乎见惯了陈龙列这副模样。
又过了一会,陈龙列似乎是做好了决定:“吩咐下去,兵分两路,一路沿着江都,另一路从河内,遇见的话,”
说到此处他停了一下,看似有些犹豫,不过随后又坚定道:“就杀了吧!”
侍卫一愣,有些惊讶地看着陈龙列。
陈龙列似是看出了侍卫的不解,他笑着问道:“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不在汉城这条路上派人?”
年轻侍卫点了点头。
沉吟一会,陈龙列才回答道:“他们杀了我们的人,放在一般人身上,只怕早就已经吓的自乱阵脚,哪里还敢从汉城前往帝都?”
“更何况这还是几个没长大的毛孩子?”
“毛孩子?”侍卫满脸疑惑。
陈龙列笑了起来,说道:“之前在尸体附近发现的断刃,虽是只有一半,但看其剑刃的宽度,不难看出剑身的长度应该不到两臂,一般来说,这样的长剑只适合年纪在十五六七的少年,因此,更是不难看出,与他在一起的人想必年纪与他应该相差不大。”
侍卫顿时醒悟,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敬意,由衷地回道:“将军高明!”
……
……
前往汉城的官道上,三个少年正并排走着,正是宁羽三人。
此时,周然正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宁羽,忍不住地再次开口问道:“真是难以相信,你那么重的伤势,竟然真的在一夜之间便恢复。”
宁羽笑了笑,回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皮厚一些,耐打而已。”
周然点了点头,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他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笑着道:“没想到真的被你说中了,如今都过了一日多,竟然真的没有什么追兵。”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不会觉得我们从这条路逃走的?”周然认真的问道。
从前日决定继续从汉城赶往燕京之时,周然和小胖两个人一直担心会有追兵追来,因此两人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相比之下,宁羽却是显得淡定之极,似乎早就知道不会有追兵一般。
宁羽闻言又笑了起来,有些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意。
“原本我只是觉得他们会把追杀的重点放在其他两路,不过现在看来,我倒是错了。”宁羽顿了顿,随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连一个人都不往这条路上派,当真是让我失望啊!”
周然和小胖都是一愣,两人皆是满头黑线的白了宁羽一眼。
他们两个都是担心会被卫家军追上,但看宁羽这副模样,却似乎是巴不得被追上一般。
“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说吧!”小胖似是瞧不下去了,忍不住地开口道。
“这还要说嘛,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我们几个毛孩子肯定会因为害怕不敢走这条大路啊!”宁羽耸了耸肩,一脸无奈道。
“毛孩子?他们知道我的年纪倒不足为奇,只是怎么会知道你们也是小孩子?”周然一脸惊讶道。
“是我告诉他们的。”宁羽认真地说道:“我们在处理刀疤汉子尸体的时候,我顺便将那柄断了的剑尖扔在了尸体附近,想来,只要他们不是太笨的话应该能发现吧!”
周然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的看着宁羽。
按照常理来说,人们总是习惯隐藏自己的身份和实力,这就跟有钱之人不喜欢露富的心理一样。而在被追杀之时,这种心理更是强烈,几乎是巴不得对方不知道自己的任何消息,又怎么会像宁羽这般故意将自己的信息泄露?
若只是如此,或许也只是让周然觉得惊讶,真正让他觉得震惊的是,宁羽还在处理刀疤汉子尸体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他们可能会面临的处境,在那时便为之后的逃跑做好了准备。
这份见识和考虑是他一直希望有但却又正是他缺失的。
如果说之前答应和宁羽一起从汉城逃亡只是因为宁羽给周然的感觉是值得相信,那么现在的话他却是真正的相信并佩服起宁羽来。
宁羽却似乎丝毫没有体会到周然心中的震惊,他犹自解释道:“我故意将剑刃留在尸体附近,卫家军根据剑刃便会猜到我的年纪,想来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周然点了点头,在燕国,少年与成人所使用的长剑有着明显的区别,对于熟悉兵刃的卫家军来说,要看出来是十分简单。
“这样一来,他们便会知道你的帮手也只是一名不大的少年,对于两个不大的少年,想来他们也不会想太多,更是不会想到我们还敢继续往前走。”宁羽继续说道。
周然皱起了眉头,似是还有一些不解,好一会,他忽然开口问道:“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他们会如此轻视我们?就不担心判断错误?”
话音刚落,宁羽顿时沉默下来,原本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敛起,这才回答道:“因为他们是卫家军。”
“嗯?此话怎讲?”
“卫家军作为燕国帝国的一只劲旅,这些年来的确为燕国做了许多,与九州大陆上公认最强的南楚国在边境对抗这么多年也不落下风,甚至可以说隐隐占着一丝优势,卫家军的确是功不可没。”
“这样的军人一般都是有傲气的。因为傲气,他们才会对燕国的普通百姓颐气指使,蛮横霸道;因为傲气,他们不会把我们看的太重。”
周然又是一愣,眼中露出一丝好奇:“听起来还蛮有道理的,只是我突然很奇怪你怎么这么了解他们?”
宁羽沉默下来,他知道周然为什么会有此疑问,对普通百姓来说,谁没事会研究这个?因此,对于周然的疑问他没有回避,而是认真答道:
“因为我和他们有一点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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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我和他有点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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