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帝见她沉默，想要质问的话语哽在了喉间，正如沐冉所说，古神不会选择闻洛，可沐冉会。

    那他呢？

    他又算什么？！

    他与古神相识多年，后被古神一刀劈散神魂，他怨，他不忿，他口口声声说着要报仇的心思，可他从未想过要她的命。

    魔帝怕，他不怕沐冉杀他，他不怕古神再无转世，他只是怕，怕万年来的相伴，只有他一人困在过去。

    他与古神相识于尚未毁灭的洪荒，却也仅仅如此。

    她忘了，忘了一切，偏还要来找他。如今隐雾森林困住了他分身，那再也回不去的过去也困住了他。

    “沐冉”

    这是魔帝第一次这么连名带姓叫她。

    “你自以为自己有多么洒脱，你抛弃了古神，抛弃了过去，你想要一个新的开始，你想要不被桎梏的一生。你自以为自己看透了，却是连回忆都不愿！你不是真正的洒脱，你只是懦弱，不然你为何不愿记得过去？”

    “你可以不要古神，你可以不要这仙界的一切，可你连真正面对过去的自己都不敢！就这样，你又有何资格去提未来？”

    相处万年，魔帝自是知道哪里是古神的痛处。

    沐冉是古神的转世，他自是也知道哪里是她的痛处。

    人非完人，她可以逃避，她可以自欺欺人，可一旦真的将自己欺骗过去了。那她就再也醒不了了，有时候，清醒的活着也未必不好。

    沐冉没有说话，魔帝见状一声未吭离开了。

    作为友人，他仅能做到如此，也仅作为友人。

    -

    当沐冉神色如常从莫霍内出来时，见到的是正坐在院子中的闻洛。

    他面前的玉桌正卧着一只毛色雪白的貂儿，修长的指正轻捻着貂儿柔软的毛。

    见到是她，他笑的愉悦，眉梢眼角都是缱绻的笑意。

    “你来了”

    “你猜适才谁来找我？”

    沐冉眯了眯眼，对上了正笑的开怀的闻洛，顺着他话道：

    “谁啊？”

    “是文珏，他找到了闻铭溜出去的那抹神魂。”

    “哦？”

    大千世界，闻铭奔散的那缕神魂就如鱼儿入水，想要找到又谈何容易？

    只是若此人是文珏，那倒不足为奇。

    “文珏有一通天法宝，名窥机，可窥天机。”

    闻洛正向她解释，文珏为何会知道闻铭的下场。

    “所以呢，他如今在何处？”

    沐冉并没有怀疑，或是说，她没有理由怀疑。

    “所谓灯下黑莫不如是，不如猜猜他藏匿在何处？”

    灯下黑？

    如今仙界有文珏闻洛等势力，闻铭自是不敢藏在仙界的。他与闻洛在不周山一战，作为参与者之一的沐冉自是知道，可不周山连凤凰一族残魂也被凤凰火燎的一干二净了哪儿还可能藏匿。至于苍阆大陆，这倒有可能，只是如此一来，也用不着她来猜。

    能让她来猜，依这厮尿性，轻而易举猜不到，但必须与她有干系，灯下黑可不就是从她的角度出发？

    “分身，魔界。”

    当初闻铭顶着白袍人的身份将沐冉匡去魔界，后沐冉杀了那道分身，分身亦是神魂一类，若是想要不引人瞩目留下，既不能太过于突兀，也不能太愚蠢。

    所以借沐冉之手死在魔界，便可让闻洛等人彻底放弃怀疑魔界。

    他可能亦是知道文珏窥机的存在，但魔界自成一界，况还有魔帝阻挠，只要自己不被魔帝弄死，换个芯子活下去完全可以。

    “正是…”

    他眼角的笑愈发明显，似乎沐冉能猜到在他意料之外，但这明显令他很愉悦。

    “你怎么知道的？”

    沐冉直勾勾看着他，看进那双眼里

    两人相视一笑，却是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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