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竹看着凤乂落荒而逃，咬了咬唇便紧随其后，他算是想清楚了，管他什么身份地位，他就是要紧紧地追随着她，上穷碧落下黄泉，她走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

    凤乂此时的心里乱极了，那凡间的琐事似乎一件一件扑面而来，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原来她回来后从不愿去想凡间之事，只以为，既是劫难，便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如今细细想来，自己三世为人，的确是经历了许多。

    如今面对龙煜和碧竹，她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一个是她宠了一世的男子，一个是她欠了一世的男子，两个人也说不清楚孰重孰轻，让她十分为难。

    碧竹见龙煜委屈地坐在那里，还时不时地瞪他一眼，便急忙躬身退了出去。再是如何，他也不好与皇子殿下明目张胆地做对不是？更何况，人家龙煜皇子本就是天尊和天君给他家上神定下的夫君，他这般从中间插上一杠子，也实在是有些心虚。

    奈何感情这种事情却是心不由己的，他喜欢凤乂，也不能因着身份的关系便这般将她拱手让于旁人啊！更何况，小梅为他创造了这次机会，让她忆起他，而凤乂她也并未说出不喜欢他的话来，他还是想守着她，当然，若是能与她一直在一起，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碧竹一路追着凤乂来到凤仪宫外，看着她独自一人进了太白仙人的宫殿，不禁一阵担忧，难不成她还真的要去凡间再历一次情劫吗？那他该怎么办？上一次已是用尽了一切办法才能随她一道儿去，这次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若是她又遇见的旁的男子，他是不是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碧竹在太白宫外转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进去，他不想她厌了他……

    待凤乂从太白仙人处出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门刚一打开，她便瞧见了门口坐着的那一抹碧色，无奈地轻叹一声，又不舍将他自己丢下，便悄悄过去将那孩子抱了起来，一路朝凤乂宫而去。

    凤乂去太白仙人处不过是为了让她给自己开导一番，而那句顺其自然也的确没有给她真正的答案，感情的事情旁人都帮不了她，一切还得靠她自己定夺。

    凤乂将怀里的小人儿轻轻放到床上便准备离开，却被人拉住了衣袖，凤乂回头看向那个眼睛慢慢睁开的小仙，一时之间恍惚又来到了凡世，那个男子也总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我……我……”碧竹小心翼翼地看着凤乂，其实在她碰到他那一刻起，他便已经醒来了，只是贪恋于她的怀抱，才装着熟睡。

    “虽已是仙身，在外面睡觉却也是不好的！”凤乂忽然开口道。

    “我……我是为了等你……”碧竹咬了咬唇，终于勇敢地说出了心里话。

    “这样等着……可会累吗？”凤乂喃喃道。

    “什……什么？”碧竹难以置信地看着凤乂问道。

    “本尊说，总是这样等着，等了几千年，可会累吗？”凤乂毫不厌烦地又重复了一遍道。

    碧竹抿着唇，忍着不让那湿润流出眼眶，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哽咽道：“为了尊上，便是一直这样等下去——小仙也不会累。”

    只要能陪在你身边，能这样看着你，我，便知足了！

    “为何总是这般傻？”凤乂忽然俯下身子，伸出食指擦去了碧竹眼角的湿润，却让他的眼泪越来越多。

    “为了尊上，便是如何的苦楚，小仙都甘之如饴！”碧竹终于大着胆子握上了那只冰凉的手，见她未曾拒绝，才扑到她怀里大哭起来，那哭声中的悲戚，仿佛是要将这千年来的委屈和孤寂都要诉说出来，让凤乂也跟着心疼起来。

    “真傻！”凤乂轻轻拍了拍怀里那人儿的肩膀，然后轻笑道。

    听见那句熟悉的“真傻”，那语气里熟悉的宠溺竟让碧竹破涕为笑，原来，她一直都是记着他的。

    ……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出自《诗经·国风·郑风·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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