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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公主很忙二反派的烦恼第三章 分开流影

第三章 分开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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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靖惠太子突然开口,他道:“儿臣愿意替父皇领军出征!”

    一语出,惊得朝堂四座一片哗然。

    “不必。”武帝并不同意,“朕知道你的心意便是。”这个儿子身份矜贵不说,又哪里是能征善战的料子?在群臣面前表一表决心还行,真要出征,那是断断不行的!

    然而今天靖惠太子却很固执,坚持道:“儿臣自知不是沙场杀敌的料子,但是儿臣身为储君替君父出征,可以鼓舞士气,至于作战,父皇另外安排几员大将,儿臣不会胡乱干涉的。”他拱手行礼,“请父皇让儿臣出去历练一番!”

    武帝皱眉道:“不行。”

    “父皇……”靖惠太子还要再说,却被打断。

    “太子哥哥。”慕容沅脆生生喊了一句,然后道:“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太子哥哥乃是一国储君,焉能以身犯险?太子哥哥若是身在前线,众将领要杀敌不说,还要护卫太子哥哥的安危,反倒愈发忙乱不堪。”

    “是啊,是啊,三公主言之有理。”各种劝说之词不绝于耳,纷纷附议。

    自从在祁家别院发生那件事以后,靖惠太子就是羞惭万分,不敢面对妹妹,原本有千万句雄心壮志要说,可是一对上妹妹的眼睛,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但又不甘心继续碌碌无为,咬了咬牙,“不!孤坐镇中军大帐,不会给前方将士惹麻烦的……”

    “太子哥哥。”慕容沅禾眉微蹙,“我知道你是想替父皇分忧,但是分忧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去前线打仗。你坐镇京中,替父皇处理各种朝政疑难,也一样是替父皇分忧,且无安全之危,又有什么不好的呢?区区一个傅如晦,不过我大燕国一介奴才护院狗而已,随便找个人处置便是,何须劳动太子殿下亲征?弄出太大阵仗,反倒叫那些乱臣贼子得了意,小人猖狂!”

    “阿沅说得对。”武帝接话道:“朝中又不是没有人了,派谁去都一样,用不着让一国储君去征战!他傅如晦算是什么东西,朕还不放在眼里!”

    靖惠太子欲言又止,刚要说,慕容沅已经走到他身边,挥开周围臣子,低声道:“太子哥哥不要一意孤行!”有心杀敌当然是好事,但也要看看实力好吧,他这一去,不是帮忙而是添乱的,“父皇不会答应的,你再坚持,我就让人把母后叫来了。”

    “我……”靖惠太子从小就怕父亲,烦母亲絮叨,而对妹妹,则是不想惹她上火动气,加之先前有愧,于是只能偃旗息鼓了。

    “父皇。”睿王恰到好处地站了出来,上前禀道:“既然有太子殿下坐镇京畿,那么不如让儿臣出去见识一下。”他道:“对付傅如晦这种家奴,无须太子殿下亲自出手,但是让儿臣替父皇打打狗,还是不错的,就只当是练一练手罢了。”

    朝堂顿时安静下来,人人都知睿王文武双全,不输当年孝平王。别看他话说得十分谦卑,什么太子坐镇京畿,又什么自己练练手,其实说白了,除了身份没有太子尊贵,不那么让人担心以外,本身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太子去杀敌只会叫人担心,睿王去嘛,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多半还能替皇室长一长脸呢。

    别说大臣们,就连武帝都有些犹豫了,看着那个最最出挑的“儿子”,的确是让自己放心的,不像太子,做什么都叫自己担心不已。

    睿王又道:“儿臣没有太子殿下坐镇京畿的本事,不能替父皇分忧,但是能去外面历练历练,将来……”拉了妹妹到身边,“将来若是有人欺负阿沅,做哥哥的也能挺身而出保护妹妹,再说近一点儿,将来替妹妹挑一个好驸马也能试试手啊。”

    他言谈轻松风趣,却把意思说得很明白了。

    将来太子登基,睿王最多就是一介亲王,要保护母亲和妹妹,有一点战功在身当然会更好,而不是那种荣养的富贵王爷,游手好闲、没有本事,在人前说不上话。至于太子嘛,这江山社稷早晚都是他的,有没有功劳,也没有多大区别。

    这话戳到了武帝的心窝子,他一直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百年之后,玉氏母子几个的安置问题。别看皇后现在老老实实、客客气气的,那是有自己震着,将来自己化为云烟尘土了,皇后成了太后,想要搓扁揉圆谁还不是信手拈来?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睿王有一定保护母亲和妹妹的实力,然后再早一点封国,连带玉贵妃都一起去做封国太后。如此隔得远远儿的,皇后眼不见心不烦,且想要伸手太远也难,加上京中还有一个偏心妹妹的新帝,差不多就能相安无事了。

    武帝没有犹豫太久,便道:“好,就让睿王领兵出征。”

    睿王眸光一亮,神色却不露任何骄狂,躬身道:“儿臣领命,一定不负父皇期望。”

    事情转变得实在太快,慕容沅有点回不过神来,抬头看向哥哥,“哥哥……”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制止,一直到朝堂上面议论散开,离了金銮殿,才忍不住又问:“哥哥怎么突然想着要出征了?!”这可不是小事啊。

    睿王低头看向妹妹,悠悠道:“阿沅,哥哥不能一辈子做个闲散王爷。”

    自己的人生,绝不甘心就这么平庸下去!

    慕容沅一直盯着哥哥看,渐渐有所领悟。虽说将来做皇帝的是靖惠太子,但是做太后的人却是郗皇后,更不用说自己和隆庆公主结怨,郗皇后和母妃又一直不对付。眼下的和平都是因为父皇还在,如果父皇不在了,还真的很难说郗皇后会怎样。

    哥哥有点军功在身,才能震慑一下那些有心人啊。微微沉吟了下,问道:“哥哥是想立下战功?以后就不会让人欺负我和母妃,对吗?”

    “对呀。”睿王摸着妹妹绸缎般柔滑的发丝,指尖轻轻划过,心思如烟似雾早就飘向了远方。妹妹的话没有错,但自己想要的,却不只是那一点点微末军功,而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太子懦弱,只知道吟诗作对、赏花遛鸟,而自己样样都比他强,样样都比他好,只因为他占了一个慕容家的嫡出血脉,就压得自己永世不得翻身。无论自己怎么努力,怎么拼搏,都是争不过他的,只能作为他的陪衬而存在。

    既然这一切不是自己的错,那么……就改正过来吧。

    “你要去北征傅如晦!”玉贵妃闻言花容失色,当即否决,“不行!太子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就不值钱了?你也是……”顿了顿,“你也身份高贵,又是母妃和阿沅唯一的依靠,一样不能以身犯险!”

    睿王仿佛没有听到母亲的停顿,从容回道:“母妃的担心儿子知道,但是母妃想过没有,儿子若是一直这般碌碌无为,将来父皇百年之后,太后是谁?母妃二十年宠冠后宫,那一位就真的没有半分意见?便是她真的贤惠宽仁,可是……还有妹妹和隆庆的那一档子破事,那一位就真的不记恨咱们?”

    “这……”玉贵妃一时无言。

    睿王从小就是早慧的那种孩子,且十分硬气,当年他五、六岁的时候,就能为掉泪的母亲递帕子了。在他的人生里面,从来都是自己保护母亲和妹妹,而没有依靠父母庇佑这一说,因而不见丝毫怯懦,只是条条有理继续说道:“现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儿子必须在此刻立下战功,继而名正言顺向父皇请封,待我成为藩国之王,将来父皇百年之后,母妃和妹妹便能一同去藩国安享余生。”

    玉贵妃迟疑了一下,还是摇头,“不,不能拿你的安危去换我们的平安。”

    “母妃!你说错了。”睿王虽然是中原人,不像端木雍容那样魁梧高大,但是身材颀长,又长得俊美不凡,自有一番难以描述的人物风流。他的相貌遗传母亲,然身为男子,更多了几分英姿出尘之气,剑眉一挑,“儿子要换的不只是母妃和妹妹的平安,还有自己的!母妃且想一想,若是皇后打算对付我们,第一个下手的会是谁?只要先除掉了儿子,母妃和妹妹还不是随便被她拿捏。”

    “可是……”玉贵妃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劝阻儿子,本来他就十分有主意,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根本无法辖制,只是着急道:“你要是有个闪失……”

    “不会有的。”睿王断然道:“儿子坐镇中军大营,绝对不会冲动地跑到前线去以身杀敌,那种不知所谓的英勇,哼……”他冷笑,“我可不是孝平王!”

    当年孝平王死于流矢,固然是别人暗算的结果,但又何尝不是他以身犯险的错?试想他若是一直呆在中军大帐,谁敢随便乱射箭?他若是不去前线亲自杀敌,混在大军里面,敌我难分,又怎么会中了小人奸计?

    哼,皇子想要立功,能干一点的指挥大军,庸碌一点的,只要跟着走一趟做做样子就够了。孝平王身为金枝玉叶的皇子,只顾贪恋军功,对自身安危居然不多加留心,死了也是一个糊涂鬼!

    当然,中军大帐也不是百分之百安全,但如果说中军大帐有百分之一的危险,那么前线就有百分之九十九!有人故意透露自己的身份,说不定,就是要引得自己慌乱之中出错,这一次北征,安全问题是最最要紧的!

    睿王前前后后想得十分仔细,但是这样还不够,还要回去找谋士商议,因而朝母亲拱手道:“母妃,儿子心意已决!请母妃祝儿子此次功成名就!”

    慕容沅也是叹气,眼见哥哥决心已经下定,再说丧气的话也不合适,况且皇帝爹把圣旨都下了,若反悔,岂不是让哥哥成为天下的笑柄?而且说不上为什么,大概哥哥从来都不是那种冲动的人,且本身十分能干,心底对他还是颇为放心的。

    因此帮腔道:“母妃放心,哥哥不是那种莽撞冲动的人。”

    睿王又道:“父皇圣旨已下,儿子还有许多杂事要找人商议准备,不便久留,先回府斟酌去了。”欠了欠身,“母妃安歇。”

    “承煜!”玉贵妃一把抓住了他,明眸莹润,“那你答应母妃,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以身犯险,不管情势如何,一定要活着回来!”

    睿王正色应道:“是,儿子答应母妃。”

    “承煜……”玉贵妃一语未必,冷不丁的,慕容沅斜里一剑朝睿王刺了过去,不由惊吓道:“阿沅,你疯了?!”

    睿王动作更快,吃惊之中已经用手指夹住妹妹的剑锋,他皱眉,“阿沅?”

    慕容沅并没有继续用劲,而是认真道:“哥哥执意要去北征,我和母妃都会在宫中天天为哥哥焚香祈祷,但是哥哥还要记住一点……”她道:“身在险境,就算是身边最亲信的人,也不能尽信,随时都要做好被刺一剑的准备。”

    睿王明亮的凤目里面绽出惊讶,渐渐化作笑意,“原来如此。”他赞许地看着清丽绝伦的妹妹,看着那双水洗宝石一般的明眸,“阿沅,多谢你的金玉良言,哥哥一定会牢记于心。”

    慕容沅抽回了剑,微笑鼓励。

    玉贵妃也收拾好了情绪,既然儿子要走,已然不能改变,那么自己就不能再哭哭啼啼地给他添晦气。她缓缓站起身来,清声道:“好儿郎,一生志在四方、征战沙场,我为有这样一个儿子而骄傲!愿我儿,此行一战踏平北疆!”

    睿王出了宫,却没有先回府去找幕僚谋士,而是来到一处看守严密的牢房,找到狱卒吩咐道:“传祁明夷。”

    “是。”狱卒领命而去。

    片刻后,牢房幽暗斑驳的光影之中,走出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身上还算干净,但是走路一瘸一拐的,毕竟二十大板已经伤筋动骨,不是几天功夫能养好的。

    “可以走路了?”睿王问道。

    祁明夷面色憔悴,因为久居黑暗,抬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嗯。”他应道。适应了一会儿才能看清对方,疑惑道:“睿王殿下。”

    睿王没有功夫跟他啰嗦,简短道:“本王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要问的,但是事情已经过去,再问也没有用,还是闭嘴识相一些。”看着他,“除了你,其余人等已经全部处死!”

    “全部处死?!”祁明夷身体一晃,往后退了两步,扶住桌子方才勉强站定身形,哪怕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亲耳听说,胸口还是被重重地打击了一下!痛得不能再痛,半晌才喘气过来,抬头不解问道,“那为何……还要留下我?”

    “因为阿沅替你求情。”睿王看着他,将当时情况略作改变,缓缓道:“父皇和母妃都是震怒非常,恨不得将你凌迟处死。可是我那个傻妹妹,却说你心地善良,都是被人逼迫所为,哭着闹着,非要留你一条性命。”

    “阿沅……”祁明夷再也忍不住,伏在地上哭道:“我、我不配……”

    “你是不配!”睿王冷笑,“但是我劝你一句,莫要辜负了我妹妹的心意,要是想不开就这么死了,让她白白挨了父皇和母妃的责骂,还被禁足,哼……”他道:“别以为一死百了,你若糟蹋了阿沅的心意,我就让人将你们母子的坟刨开来鞭尸!”

    原本还想找祁明夷问一问当年事,但是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不知情的,倒是浪费自己一番心思。不过人既然已经救下来了,总不能白救,用得好了,也能成为手中的一颗有用棋子!

    祁明夷面无血色地呆了一会儿,问道:“那要我如何做?”

    “公主殿下。”乐莺进来回话,“莫赤衣在宫门外大吵大闹,非要见你。”

    “他又发什么疯?”慕容沅正烦着,宇文极中毒的事还没解决,姬暮年顶着嫌疑,哥哥又要北征走了,挥手道:“不见。”

    哪知道莫赤衣闹个没完,不到片刻功夫,宫门上的人已经来传了三次,说是莫公子不见到公主殿下,就不肯走。莫家是功勋世族,莫赤衣的曾祖父是御封的定国公,宫人们畏惧莫家的权势,不敢直接把他打晕拖走,十分为难。

    惹得慕容沅恼了,“叫他滚进来!”转身就去屋里找自己的马鞭,等莫赤衣一到,就劈头盖脸朝他抽去,抽得他双脚乱跳,“你以为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哎哎哎……”莫赤衣又躲又闪,围着一棵花树绕起了圈圈儿,嘴里陪笑,“我是有急事才找你的。”一面躲,一面飞快解释,“听说睿王要去北面征战,哎哟……还把明夷给带上了,哎哟!我、我,我也要去!”

    “你也要去?”慕容沅停了下来。

    “是呀。”莫赤衣一身暗红色的疏影梅花长袍,头戴金冠,腰束玉带,要是恭恭敬敬地站着,倒也是一派世家公子的风采。可是下一瞬,他嬉皮笑脸一笑,顿时把形象破坏得干干净净,“好公主,你让睿王殿下把我也捎上吧。”

    慕容沅抽也抽累了,扔了马鞭,扭了脸,坐在石凳上面懒得理会他。

    莫赤衣见自己没有了危险,赶忙绕了过来,笑嘻嘻蹲在她的面前,作揖道:“好公主,睿王殿下最疼你了,你一说,他肯定会答应的。”又挺了挺腰身,“你看我身板儿长得多结实,难道不比明夷强得多?”他并不知道祁母的那一档子事,还在撒娇,“你可不能只偏心明夷,就不管我了呀。”

    “什么乱七八糟的?!”慕容沅照着他脑袋就是一巴掌,他不说还好,一说又想起还有祁明夷这件烦心事,不知道哥哥是何用意,居然要带着祁明夷一起北征。在外人看起来,这是因为祁明夷做过皇子公主伴读,沾了光,但实际上却不是啊。

    莫赤衣蹲在她身边扯衣角,狗腿道:“帮帮我吧,不会让你白帮忙的。”笑嘻嘻央求个没完,忽地一拍,乌黑的眼睛明亮起来,“对了,等我杀了敌人,给你做一个头盖骨的半月玲珑杯!还有、还有啊,再用敌人牙齿给你串一串项链,在上面刻字。”

    乐莺在旁边搓了搓胳膊,瑟瑟道:“莫公子你快别说了,好、好瘆人。”

    “你不懂。”莫赤衣挥了挥手,又仰了头去看慕容沅,“怎么样?好玩吧。”抓耳挠腮地想好处,想要说动她,“嗯……还有,还有……”

    “行了!”慕容沅没好气地打断他,什么头盖骨?什么牙齿?这熊孩子脑回路不大正常吧?这个样子,将来娶个媳妇还不得被他吓死啊。好气又好笑,话锋一转,“我让你去,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才行。”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哥哥最近行为古怪,别人或许不觉得,但是自己和他相处的时候,却能感觉到有一点微妙变化。

    “什么事?”莫赤衣高兴地跳了起来,“别说一件事,十件、百件我也答应你。”

    “就一件。”慕容沅招了招手,让他蹲下来,然后揪住他的耳朵,轻声道:“你去了以后,要把每天看到的、听到的,全都写信送回来给我。”

    “就这么一点小事啊。”莫赤衣揉了揉耳朵,浑不在意。

    “你听清楚了。”慕容沅一字一顿,“是你每天看到的、听到的,不管是鸡毛蒜皮,还是大事,全部都要给我写清楚了。”不能直接让莫赤衣去监视哥哥,那样说不过去,莫赤衣也会怀疑的,而且很容易被哥哥发现。

    再说自己也不是怀疑哥哥,只是隐隐不安,怕他中了什么奸计做了糊涂事。毕竟之前审问赵如嫣的时候,父皇和母妃都神神秘秘的,一定有玄机!而哥哥带上祁明夷,当真就只是为了自己的缘故,给他一条生路吗?但愿是吧。

    武帝是凌厉风行的性子,调兵遣将,运转辎重粮草,只给下面十天的时间,十天准备完毕,便让人净水泼街、黄土撒地,亲自为北征大军送行。

    慕容沅去为哥哥送行,莫赤衣不知道躲在哪个旮旯,祁明夷也没有露面,毕竟像他们这种新兵,排不上名号,举行仪式的时候是没资格出席的。也好,省得见了祁明夷不知如何面对,彼此尴尬难堪。

    倒是哥哥,身穿一副雪白铮亮的银色盔甲,头戴流云纹战盔,他原本就长得眉目俊美、容光照人,一身战场装束更是衬得他英姿出尘。阳光明媚如金,细细洒落,在那一身银色盔甲镀上淡淡金芒,天潢贵胄之气,骄阳少年之光,叫人看了情不自禁得心魂惧摄!

    慕容沅抬头仰望,自己这个做妹妹的也觉得与荣戚焉。

    靖惠太子奉武帝之命,上前为三军祭酒,看着丰神隽朗的睿王,再配着他身后的旌旄飘扬、紫辔雕鞍,兄弟宛若天姿神人一般。不由自主叹了口气,“承煜,孤真是羡慕你。”有如此出色的兄弟对比,也难怪父皇看不上懦弱的自己了。

    睿王长眉舒展如剑,笑容恭敬,“太子殿下,你是储君,我是臣,臣必定不会辜负太子殿下的夸赞,为燕国效力,为父皇和太子殿下效力。”姿态谦卑,但却仍旧掩不住他的朗朗光辉,“敬请太子殿下放心。”

    靖惠太子摇了摇头,“你不必自谦,孤……说的是真心话。”

    睿王却觉得对方心事重重,怕他多想,索性给他找点事做,“此次北征快则三、五月,慢则一年半载,这期间还望太子殿下多多照顾泛秀宫,若是阿沅淘气闯了祸,也全仰仗太子殿下倾力周旋。”

    靖惠太子直了直身体,承诺道:“那是自然。”

    睿王不再多说,低声道:“时辰到了。”

    靖惠太子收起心绪,按照礼仪上前先祭拜天地,再拜诸神,然后祭酒为三军宣读誓词,最后完成仪式跪在皇帝面前,“请父皇一声令下,北征开拔!”

    “嗡……”号角之声渐次响起,将肃穆的气氛渐渐推向了高潮。

    武帝一身明黄色龙袍举杯向天,然后泼洒于地,气势威严地看着三军将士,口中高声道:“你们都是大燕朝的精锐之师,此次北征剿灭逆贼,必当凯旋而归!”

    “必胜!必胜!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一声令下,睿王便协同两位北征大将一起高呼,然后百官高呼,再接着便是三军将士一起高呼,山呼海啸、地动山摇,直直震人心肺!

    慕容沅感受着那气吞山河的巨大声响,心血随之沸腾,在一片喧哗声中,看到哥哥朝自己投来的清亮目光,像是一柄利剑,穿云破雾抵达自己的面前,然后围绕在自己的身边,久久不停,让自己觉得无比的安宁放心。

    “阿沅……”人群中,已经听不清睿王的声音,只能看到口形,和那压过明媚阳光的璀璨笑容,“放心啊。”他将手贴在胸口,比划着,和妹妹告别,然后转身勒马,像剑锋一样地冲在最前面,领着三军将士宛若潮水一般渐渐离去。

    慕容沅轻声喃喃,“哥哥……等你回来。”

    “公主殿下还不走吗?”姬暮年上前问道。

    树荫下,慕容沅一袭天水碧的双层宫衫,层层叠叠,内里深一些,外面淡一些,看起来有一种氤氲雾气的迷离。而树荫缝隙中透下来的阳光,就好像金叶子似的,一片片落在她的身上,映得那白皙的脸庞莹润如玉。

    她依旧侧脸看着前方,声音清幽,“哥哥走了,我有一点点不习惯。”

    姬暮年可不会如此多愁善感,心里想的是,睿王此次北征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凯旋而归的,那么,睿王的份量就更重了。而凭自己的直觉,睿王似乎并不希望自己成为沁水驸马,那么在他离开的这几个月,把自己和沁水公主的婚事敲定才是上策啊。

    可是小公主年纪还小,一直对自己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就算宇文极那样纠缠她,也没有生出太多情愫,这就难办了。因为这件事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得过她这一关,否则就算太后、皇后下旨,她也是不会嫁的。

    上次送花就是一个试探,可惜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还是得慢慢来。

    想到此,唇角缓缓勾了起来,“公主殿下牵挂兄长也是情理之中,只是眼下日头正盛,又是快到晌午,还是先回宫避一避吧。不然晒坏了,倒让皇上和贵妃娘娘担心,睿王殿下在外,也会不放心的。”

    “我没事。”慕容沅缓缓回眸,眸光里倒映着一碧如洗的湛蓝天空,微风轻轻掠过她的发丝,落在脸旁,她抬手将碎发掠在了耳后。亭亭玉立的豆蔻年华少女,便是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也带着温柔如水的妩媚,让人怦然心动。

    姬暮年忽然发觉,自己停留在小公主脸上的时间过多,静了静心绪,“走吧,下官先送公主殿下回泛秀宫。”

    “不着急。”慕容沅上了车辇,“阿兰若明天就要走了,我先去看看他。”

    “下官也去。”姬暮年抬手止住宫人,自己也上了车,还是坐在旁边小杌子上,微笑解释,“不管如何,下官都应该过去解释几句。一时半会儿查不出下毒之人,东羌大皇子又不能久留,总不能让他带着疑惑而去,心里面存一个疙瘩。”

    慕容沅最近遇到的事很多,心情烦乱,倒也没有多想,“嗯,也好。”

    姬暮年淡淡一笑,宛若云天雾气之中的一抹霞光。

    宇文极的性子,过于霸道、独占,当然也是小公主宠得他,让他没有太多寄人篱下的觉悟,加上他情窦初开,对于靠近小公主的人都很容易炸毛。等下他盛气凌人不讲道理时,自己一退再退,小公主心里的天平自然会倾斜的。

    一点点努力,慢慢来,至少还有好几个月时间呢。

    然而情况比姬暮年预计得还要好,因为他们刚到敬思殿前面,就见一个纤细的人影先进去了。慕容沅瞧了瞧,蹙眉道:“怎么瞧着有点眼熟?”

    “是周小姐吧。”

    “嗯,好像就是宛宛。”慕容沅缓缓下了车,跟着进去。心下奇怪,周宛宛不是在原端木皇后死的那年,就放弃宇文极了吗?难道说,她现在发觉宇文极又要被接回去,有了做东羌储君的可能,又心动了?姑娘,你不是这么反反复复吧。

    刚到台阶上,里面争执的声音就飘了出来。

    “带你走?”宇文极清冽不耐的口气,“凭什么?”

    周宛宛声音细细的,“我知道,前几年我冷落了你,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她委委屈屈道:“我的爹娘死得早,无依无靠,一切都仰仗外祖母照料,她时常教导我,女儿家要自重自爱,不能随便和男子单独相处。我……我虽有心,却也不敢违逆外祖母的教导,可是眼下你要走了。”语调转为羞涩,“少不得……豁出脸面来找你一回。”

    慕容沅听得哑然失笑,明明是她之前太过势利,嫌弃宇文极落魄,怎么这会儿说起来,倒成了她知书达理的无奈了。照这么说,自己成天和宇文极腻歪在一起,岂非大失规矩,没有半分姑娘家的矜持?真是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里面宇文极不耐烦道:“我管你怎么想呢?我走我的,与你无关!”

    “你……”大约是被直接拒绝太难看,周宛宛有了一丝恼怒,“我知道你们羌国的祖制风俗,皇后只能姓端木,我也不会为难于你,只求一个妃位,好歹……好歹我的外祖母是燕国皇后。”顿了顿,“再说将来,我的舅舅还是燕国皇帝呢。”

    宇文极没有吭声儿。

    慕容沅可以想象他的样子,早就一个白眼,把头扭到另外一边去了。

    周宛宛却不甘心,又道:“你若是想着我那小姨,那是不可能的!别说东羌国和燕国千里迢迢,单说你们家的皇后只能姓端木,不能异姓,这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你且仔细想一想,我们燕国的公主能去做妃嫔吗?别的公主或许可以,我那小姨,可是独一无二的沁水公主,皇上断然不会答应的!”

    “那也不与你相干。”宇文极语气十分不耐烦,“我再说一遍,请周小姐不要想得如此遥远,我娶谁,姓什么。”他一字一顿,“全—都—不—与—你—相—干!”

    “你别不识好歹!”

    宇文极一声冷笑,“你别不知廉耻!”

    “宇文极,你这个混蛋!”周宛宛气得尖叫,“砰”的一声,推了门冲出来,抬头看见慕容沅和姬暮年,原本十分尴尬,继而停下,悠悠道:“原来是公主殿下和姬大人一起过来了。”她口齿清晰,将“一起”二字咬得很重。

    “阿沅?!”宇文极闻声出来,看了慕容沅一眼,继而上上下下地打量姬暮年,没好气地冷声道:“你过来做什么?”

    “是呀。”周宛宛意味深长,看向二人,“姬大人你跟着公主殿下过来做什么?”

    慕容沅很不喜欢她这说话口气,阴阳怪气的,皱眉道:“我们过来看望阿兰若的,你的话说完没有?说完了就先走吧。”

    周宛宛一脸委屈之色,细声道:“我也是来看望东羌大皇子的,你们能来,我就不能来吗?怎么才说一句话就要我走。”

    宇文极烦躁起来,偏偏周宛宛说的话让她听见了,而且她还是和姬暮年一起来的,等自己走后,姬暮年必定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真是一想一个疙瘩,只把火都发在了周宛宛身上,喝斥道:“你走不走?脸皮怎么这么厚?我不欢迎你来看!”

    “你?!”周宛宛气得柳眉倒竖,一张清秀的小脸也变了形,“走就走!”不好直接对吵,看了看姬暮年,再想起宇文极之前中毒的事。忽地计上心来,冷笑道:“东羌大皇子这般不客气的性子,也难怪有人看不过,要下毒,可见碍人眼了。”一甩袖子,翩翩然地下台阶去了。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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