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和董卓的谈话,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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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等他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斜阳西下的黄昏。
但这并不耽误他临走前,给几个在场之人送上几件小礼物。
这个礼物或许放在后世一文不值,但是搁在大汉这会儿,那就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了。
因为那都是琉璃制品,眼下绝对算得上是稀有之奇珍。
送给董卓的是一尊弥勒佛。
十二瓣莲台为底,流光溢彩,七色斑斓,整体看上去熠熠生辉,工艺水平高低不提,神态上的笑容可掬,憨头憨脑,倒还是展现得栩栩如生的。
佛像整体也就巴掌大小,却还是被董卓视为奇珍异宝,颇有些爱不释手之感。
刘协笑言此为万家生佛,寓意董卓可以心怀怜悯,体恤民情,在丞相位子上多行善举,不要妄造杀孽。
李儒和守在外边护卫的吕布,也各自收到了一个小小的琉璃挂件。
刘协也直言不讳的笑着说,这玩意儿就是给女人佩戴的,男戴观音女配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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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这会儿压根儿就没有这个讲究,他也会当自己是开了这个先例。
而且挂件虽小,但都知道其价值不菲,所以这也算得上是一份重礼了,没人会在意刘协再多说几句什么。
毕竟,这种非金非玉,却彩泽光润尤甚于玉石,看上去冰冷坚硬,透着晶莹剔透寒光的珍宝,是真的能晃瞎俗人的眼睛呢。
汉代倒也不是没有琉璃。
自从西周时期开始,据说就能制造了,后来的《尚书》中,就曾将其称为缪琳。
琉璃二字,还是在汉代才出现的说法。
但是,说道琉璃的制造工艺,那就一言难尽了,毕竟,钙钠琉璃的制作工艺,还是在魏晋时期才传入的国内。
所以,琉璃放在汉末,也属于奢饰品中的奢饰品范畴,最多也就出现个琉璃珠子或简单造型的器皿。
想要做到像佛像挂件,甚至是送给董卓的那个弥勒佛雕像那样的程度,就想都不要想了。
这也是为什么董卓一眼就喜欢上了的原因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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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不管怎么说,收到了刘协的礼物,那就等于算是承了他的一份情谊。
两边皆都乐呵呵的作揖道别。
而这一别之后,或许就是永不再见……
董卓目视刘协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文忧初次当面此人?觉得如何?”
李儒神情凝重,“儒汗颜,尚看不透他,反而觉的被他看穿了一般……真若给他几年的成长时间,呵呵。”
九岁就能做到这种地步,十年之后,那还了得?
手里有未知名的恐怖神器,生就一双看透人心的慧眼,如果再有几个能人义士辅佐,试问这天下,又有何人能敌?
想想就觉得恐怖啊有木有!
尤其是对于像董卓这样的枭雄式人物,有实力、有野心,却偏偏和对方在立场选择上只能对立的人来说,那天生就是一种巨大威胁。qqxδ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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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就是必除之而后快的那种……
可惜了……
董卓摇了摇头,像是在甩开脑子里的一些纠结。
然后沉声道:“如果说当初在朝会上的初见,他给本相的观感是锋芒毕露,任性而肆意的话,那么今日的直面相谈,就是变的藏锋于内,洞察心机之术却能入木三分了。
“老夫也总觉得心思都被看穿了,然而,他明明把什么都摆在桌面上了,本相却还是只能被牵着鼻子走,似乎他不管说什么,好像都是对的,事情也就是该这么办……
“这特么……不会就是文忧经常提到的阳谋吧?”
李儒脸上闪过一丝苦涩,觉的嘴巴里都有些发苦了。
心说,我特么也是这么认为的啊,你抢我台词了……
只能露出个僵硬的笑容,“咱们当然不可能事事都会如他所愿,很多道理也不是说说就能一清二楚的,因为最终看的,其实都是底蕴和实力。
“而就目前来说,主公正好二者兼有,三辅之地,天时地利人和具在,只需要把整个洛阳搬过去,那么大义在手,就是主公借汉室以治天下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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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想要破局,就永远慢了主公半步,他根本不可能在洛阳,再重新造一个朝廷出来。
“甚至,只要迁都之事尘埃落定,主公依靠关中之险,还可以祸水东引,坐观对方和关东诸侯的交锋,岂不快哉?”
董卓听得颇为心动,“这么说,让袁家对付他,就没有必要了?”
李儒似乎也逐渐捋清了思路,“不,让袁家继续,如果他们一直不出招,那留着也就没什么用了,正好拿来为迁都祭旗。
“当然了,就算袁家针对刘协出手了,我觉得他们也成功不了,然后主公同样可以借此除去袁家,还可以顺便卖个好给渤海王,岂不也是两全其美?”
董卓咧嘴一笑,大手拍了下李儒的肩膀,“不错,这样做就爽快的多了。”
李儒跟着呲牙咧嘴的笑了笑。
他知道董卓的意思,也知道这话里指的就是什么,估计早就对袁家在心里窝了一肚子火了,不发泄出来,那就不爽。
回到偏厅里,董卓继续向李儒问策,“不过,咱们真的只带走洛阳城里的人吗?周围各县人口一律不动?”
李儒却眯起了眼睛,“非是不动,而是没必要全动,刘协不是也只说过平民百姓吗?那些地方上的士绅豪强,可算不上什么平民百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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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哈哈大笑,“对,此正解也……整个河南尹的财富,九成以上都在洛阳城,如果再加上那些地方豪绅,其实也等于直接把河南给全部挖空了。”
李儒陪着笑了两声,“主公所言极是,洛阳城一空,剩下近两百万的穷苦百姓,还得面临战争波及的身家性命,这个负担,也够刘协苦恼的了。
“他不是言必称汉室需上体天心,下安黎民吗?那作为汉室的一份子,就看他怎么去践行这番话了。
“而且,正如他所说,这么多百姓一旦同时迁徙,所耗粮草必然巨大,死伤在所难免,这也确实有损主公的名声,倒不如把这个烂摊子直接留给对方。”
董卓爱财如命,这下子算是说到他心里去了。
忙不迭点头,“对,对,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这会儿人们,哪怕是处于最顶端的那一撮,都还没有把治下的人口数量,当作一个重要事情。
直到几年后,整个大汉割据势力之间的相互征伐,开始如火如荼的展开了,大家才恍然大悟,特么……没有人口,就没有钱粮,就没有兵马来源啊。
这才反过头来开始重视人口的数量。
但那会儿其实已经有些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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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随着大战的频繁发生,再加上民不聊生的社会现状,大汉的人口数量已经开始呈现出断崖式的下降。
这种情况一旦发生,就会像雪崩的,根本无法阻止。
据统计,黄巾起义之前,大汉的人口数量是5000万有余,而三国末期这个数字是多少呢?
答案是不足800万。
当然了,真实数量肯定会有失偏差,毕竟那会儿依附豪族的人数太多,很多都没法统计。
但还是可以看的出来,这种人口数量的锐减,是相当致命的。
这也是后来,直接引发五胡乱华的一大原因所在了……
但刘协和他们不一样,他是最清楚人口红利是啥意思的,富国和强民也从来不是孤立的,而是相辅相成的。
这些,都需要建立在庞大的人口数量这个基数之上。
所以,也不能怪董卓的目光短浅,这就是历史局限性上给出的限制,肯定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让人看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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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可以是一个例外,但董卓绝对不是。
所以,他也很轻易的就接受了李儒的这些话。
而李儒呢,也同样不觉得自己错了,反而觉的思路好像越来越清晰了。
于是神色一正,最后郑重其事的道:“所以,迁都之议,已是刻不容缓,也该让朝堂百官商议一下了。”
董卓却笑了,只是他脸上的横肉太多,就是想笑的温柔一些,也总是显得有些狰狞,“那就这样,也正好看一下这些士人,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眼里的寒光,毫不掩饰的闪烁着,“本相可不介意随手诛掉几个,有时候见见血,还是很有必要的。”
讲道理?
不存在的。
董卓觉得自己就是道理。
就特么这么不讲武德,满朝文武又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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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拆招慢,李文优借计施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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