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和约瑟夫的运气不错，那辆货车可以开动，并且有充足的油量。通过地图确定好路线，两人开始行程。

    而那条路径，恰好要经过那些战斗机坠毁的街区。

    因为怕惊动大量丧尸，又因为路上的障碍物比较多，货车开得并不是很快。如果是在病毒爆发以前，他们从面包房，只需要十分钟就可以到达坠机点——但因为上述操作，他们足足花了半个小时。

    到达其中一架飞机残骸前，凌远不禁惊叹：“哦，我的天呐……”

    掉在这里的是一架天狗战机，把一栋十层左右高的写字楼炸塌了半截，已经将要熄灭的火焰里升腾起阵阵黑烟。

    而写字楼下面，密密麻麻地围了一大群丧尸，将他们的进路挡住了。

    约瑟夫将车慢慢地停在尸群二十米开外，拿出一瓶“莫洛托夫”，半个身子探出车窗，点上燃烧瓶，向瞄准了尸群中心，迅速脱手丢去。

    作为一名苏军老兵，约瑟夫丢得很准，正中尸群中心。随着清脆的玻璃破碎声，一朵烈焰顿时绽放开来。

    被首先烧中的丧尸极度痛苦地嚎叫着四处奔逃，其他丧尸听到响动也纷纷凑过来围住嚎叫的丧尸，结果也沾上了火焰。而由于丧尸的密集性比较高，不一会儿，写字楼下面的丧尸基本散了。

    约瑟夫一脚踩上油门，继续前进。凌远仔细地观察四周路况，发现前面绿化带的某棵树上挂着一个降落伞。

    降落伞已经解开，不知道那位飞行员是否逃出生天；因为是白色的，没有任何标志，所以凌远也不清楚是会是哪国的飞行员。

    突然，他们感觉大地传来剧烈的抖动。

    还没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货车就被人从后面掀翻了。

    货车在地上翻滚了半圈，待停稳后，晕头转向的凌远和约瑟夫赶紧解开安全带，迅速打开车门，从驾驶舱爬出。

    扶着车头，艰难地站起来，在满眼金星里，凌远和约瑟夫看见一只tANK正冲他们咆哮。

    两人连忙向tANK射击，但tANK皮糙肉厚，竟是扛着子弹快速向两人跳来——这家伙虽说体型巨大，速度也敏捷得很，不一会儿拳头就要砸向两人了。

    神智也清醒不少的两人立刻转身逃逸，一边跑，一边反身打tANK几枪。

    因为枪声，附近的尸群也被吸引过来。很快，tANK后面就跟着乌泱泱地一片丧尸，在各种叽叽喳喳的嚎叫声里，其中丧尸各式的脑袋此起彼伏，就像大海里的波涛。

    约瑟夫把AdK背上，拿出自己的最后一个燃烧瓶，点燃，随手就朝身后丢去。像先前清理写字楼下面一样，这一大片尸潮很快也散了。

    然而，冒着火的tANK依然对两人穷追不舍，而且速度似乎还更快了。

    两人继续向tANK疯狂射击，很快就各打空一个弹匣。tANK虽说还在追赶，但身形已经摇摇欲坠，看来还需再添点伤害。

    两人一边奔跑，一边换弹，然而因为着急，死活换不好。

    突然，tANK发出声嘶力竭的怒吼，地面的抖动也消失。

    两人回头，却见倒下的tANK背后插着一支箭，而不远处一辆摩托车上的永井兰正默默地收弓。

    仅仅是半天时间，她已经是第二次帮他们了。

    ……

    “嗷呜！”

    当这波尸潮的最后一只丧尸中弹倒地，楚离四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着枪口还微微有些硝烟的慕容成德，简温柔地说：“枪法越来越好了呢，甜心。”

    慕容成德有些害羞地笑了，翻看乾坤袋的楚离脸色却不大好：“省着点，我们的弹药不多了。”

    简若无其事地耸耸肩：“可是混球，好像浪费弹药最多的就是你啊……”

    “是是是，我这个混球做啥都辣鸡~”楚离阴阳怪气地一边摇头一边翻白眼，“反正你这颜狗眼里只有帅哥~”

    见两人又开始了，慕容成德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摇摇头。然后，他看着一旁心事重重的纱织，问：“我很好奇……你是被强行拉入军队的吗？”

    “啊？我？”纱织一开始还有些懵，意识过来慕容成德是在跟自己说话，莞尔一笑，“不，我是自愿的。”

    顿了顿，纱织看着这个英俊又可靠的少年，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丝丝悸动。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错愕良久，才继续说：“我的父亲在战争中牺牲了……有人告诉我，杀死他的，是一个左手虎口有红色胎记的苏军士兵……这也是我和姐姐参军的理由之一。”

    是为了报仇吗……

    慕容成德看着这个忧郁的少女娇俏的侧颜，陡然间，想起了那天慕容府里的熊熊烈焰……他失去了所有家人……他也变成了玩家……

    纱织的感受如何，他很清楚。

    因为在斗嘴，楚离和简并没有注意两人的对话。这时候斗嘴结束一个回合的他们，突然间发现气氛有些沉闷。仔细观察，发现并排走着的纱织和慕容成德的背影都是那么的忧伤。

    简一下搂住慕容成德的肩膀，笑着问：“嘿，怎么了？阳光男孩怎么一下子也忧郁了？”

    “啊，我没有……我只是……”慕容成德的声音越来越低，“……想到点伤心的事……”

    “过去的就过去了，”楚离一边安慰着慕容成德和纱织，一边盯着手上罗盘，“日子总得过嘛。”

    “嗯。”

    慕容成德回以微笑，纱织埋着头，一声不吭。

    ……

    约瑟夫用枪托砸死一只拦路的丧尸，在它的皮带上发现了一串车钥匙。

    他捡起钥匙，抱着尝试的心态按了一下，路边一辆越野车亮起了灯，并响起有些微弱的鸣声。

    鸣声引来了一些丧尸，不过他们很快就解决掉了。

    约瑟夫打开车门，坐在主驾驶上看了一下，高兴地吹了一声口哨：“运气不错，油量很足。”

    一直阴沉着脸的凌远有意无意地看了身旁的永井兰一眼，默默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的位置。

    永井兰早就感受到这个维和步兵对自己满满的敌意，虽说心里很不适，但因为自己的弹药不多，必须跟着一个团队，所以她也忍了下来。

    她从主驾驶方向坐上越野车后座，关上车门后回头的瞬间，不经意看见约瑟夫左手虎口上那个扎眼的红色痕迹。

    永井兰不由得一惊，但很快，她又冷静下来。

    自己还是搞清楚状况再说……别稀里糊涂地就弄死了一个队友。

    于是，她装作提醒的样子，说：“约瑟夫，你左手没擦干净。”

    “嗯？”

    约瑟夫下意识看了一眼左手，明白永井兰指的是什么，笑了：“哦，没什么，那是我的胎记。”

    “哦。”

    永井兰靠在座椅上，借着座椅的遮掩，手悄悄摸向腰间的匕首。仿佛是闲聊一般，继续问：“你是苏联的老兵吗？”

    “应该……算吧。”约瑟夫没意识到自己身后渐渐显露的杀机，继续轻松地说，“我进入军队已经三年了。”

    时间也正确呢……

    永井兰握住了匕首的刀柄，表情已然是皮笑肉不笑的了：“参加过海参崴战役？”

    谁知永井兰刚这么一问，约瑟夫竟是一脚踩到刹车上，来了一记急刹。

    永井兰打了个趔趄，待坐定，她直起身来，正想埋怨几句，结果正对上约瑟夫冰冷的双眼，隐隐约约可以感受到约瑟夫的怒火。

    约瑟夫瞪着永井兰，可能足足有五分钟，情绪才平缓下来，转过身去，平静地问凌远：“伙计，还有烟吗？”

    凌远知道，永井兰这是提到了约瑟夫的痛处，点点头，递给约瑟夫一支香烟。

    约瑟夫叼起香烟，点上，继续驾驶，狠狠抽了两口，才悠悠地说：“海参崴是我的家乡，也是我入伍的地方……帝国对祖国母亲发动侵略的时候，因为我们的军队主力在西欧战场，所以紧急征兵文件下达到了每一座大学里——我报名了，加急训练两个星期后便投身到海参崴保卫战。

    “我到达海参崴的时候，帝国军队已经进城。我家住着的公寓楼正好是一处难民的避难所，我那时候的任务也正好要经过那里，跟政委请示过，我带着战友到我家暂作休整……我以为我会像英雄一样，受到热烈的欢迎——但当我进到那个已经千疮百孔的公寓楼，我看见的，是我熟悉的邻居与亲人们冰冷的尸体……

    “我知道，帝国的军队肯定进来了，所以我们很小心……跨过一个个不再欢笑的熟悉面容，我们进入了一个房间，正好撞见两个帝国的畜生在糟践我邻居瓦列里大叔的小女儿加莉娜——可怜的加莉娜，她才只是个12岁的孩子啊！”

    说到这里，约瑟夫的情绪已经很激动，每一个字几乎都是怒吼出来的。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约瑟夫又沉默了，好一阵，才接着说：“……我是第一个冲进房间的，当场就击毙了一个畜生——但另一个畜生从窗户跳出去，逃了……他带回来更多的帝国部队，我还没来得及给我的亲友们收尸，就被迫撤离……”

    永井兰听罢，内心五味杂陈。

    她的手慢慢从匕首上挪开，低着头，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脚。良久，她问道：“那个女孩呢？她后来怎么样？”

    “……加莉娜见到我们，第一句话，就是求我们杀了她……”

    听得怅然的凌远也怔怔的问道：“所以……你们照做了？”

    “……不，她抢了我们的枪……”

    约瑟夫永远记得，那天，他们几个大男人平生第一次嚎啕大哭，想着想着，视线逐渐被泪水模糊了。

    突然，人行道上窜来一个黑影，约瑟夫急忙踩刹车——但黑影已经被撞出去五米开外。

    三人正犹豫要不要下去看看，那黑影却以僵硬的姿态，从地上快速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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