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臣等附议’让崇祯几乎抓狂。
他不理解这群人的骨气去了哪里,要知道在前些日子有人提出清剿魏阉党羽不应波及将领,以防战事不利。
当时一个个都在嗷嗷叫唤着要投笔从戎,不损一寸山河,现在人家真的来了,这群孙子却附议投降了。
崇祯此时已经是没了主意,满朝竟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询问他的意见。
就在他骑虎难下之时,一个老者的声音从殿外响起,这声音犹如暮鼓晨钟垂垂老矣,就像是大明王朝一般随时可能凋零。
“何人说要和谈?老臣请立刻诛杀此国贼!”
来人是英国公张维贤,要知道张维贤祖上是张辅,历代与皇室有姻亲,可以说永乐之后的大多数皇帝都有着张家人的血脉。
尤其是张维贤手里掌握着京营兵权,饶是魏忠贤如日中天之时都不敢动其分毫。
正所谓是虎老威风在,当张维贤出现后所有大臣顿时都噤若寒蝉,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老头子的分量。
一旦发了飙,弄死几个大臣,皇帝还得亲自问候累了没。
此时还跪在大殿中央的陈新甲额头上已经出现了大颗大颗汗水,心说这都是什么事啊!之前不是说的好好地,只要自己出个头,剩下的大家一起顶么!这时候怎么都没了动静。
崇祯一看场面终于被镇住了,赶紧走下龙椅亲自给张维贤搬了个凳子坐下。
张维贤坐下之后用拐杖敲了敲地面,这才说道:“陛下,臣老了,可还没糊涂,不就是蛮夷危及京畿么?咱又不是没赢过,当年土木堡之后情况比现在危及万分,也没见谁向蛮夷卑躬乞和啊!山海关才多远,大军还在,谈的什么和呢?”
崇祯赶紧应道:“英国公说的是,朕立刻下令让袁崇焕回援。”
“也别光指着袁崇焕,老臣看不上他,除了吹牛啥也不是,要不是他杀了毛文龙,建奴敢来么!”
张维贤这话说得几乎是定了袁崇焕的死罪。
另一边当号召全国各路兵马立刻驰援的消息传到山海关之后,袁崇焕当场傻了眼,立刻点齐兵马便向北京城赶去。
山海关到北京城不过六百余里,袁崇焕仅仅用了一天半就到了北京城下。
看着高耸的城墙,袁崇焕心中焦急异常,他知道这次自己要倒霉了,可他依然觉得只要自己态度好一些就能继续坐镇山海关。
因为毛文龙一死,整个北方都没有比他更能打的将领了。
按理说,来到北京城下,将领应该进城觐见皇帝并述职,可是他却不想就这么进城,一来是没有军队在身边让他有些没有底气,二来是他想要体验一下万民欢迎的感觉,三来建奴不善于攻城,而明军善于守城。
所以他要求自己带兵进城。
当崇祯收到袁崇焕想要带兵进城的消息后,一句话都没说只有后槽牙被咬的吱嘎作响。
太监王承恩见状当场呵斥信使道:“带兵进城他是想要造反么!让他在广渠门外就地驻扎。”
传令兵将消息送到袁崇焕处后,让袁崇焕心中万分失落,副将祖大寿却怒道:“我们舍生忘死的给他们打仗,却是这等待遇,着实让人寒心!”
袁崇焕此时已经调整好状态,安抚祖大寿,只说是陛下自然有陛下的考量,不过原本应该独自进城述职的他却以建奴在侧,军中不可无将为理由拒绝了。
祖大寿为人性子耿直,容易冲动,能力是有的,他之所以敢于说这些话,很大原因在于魏忠贤死后,崇祯听从东林党的建议断了商税。
辽东已经许久没有发过军饷了,也就是粮草还能勉强补给,要不然袁崇焕和毛文龙也不至于和建奴私下里做生意。
他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而袁崇焕杀害毛文龙就是彻头彻尾的政治斗争和出于私心了。
第二日黄台吉看到袁崇焕的兵马后,并未立刻进攻,而是缓缓推进。
此时看到各地援军已到,大臣们的胆气也足了,朱纯臣建议崇祯不能让袁崇焕的关宁军一枝独秀,否则日后更难以压制。
崇祯认为有道理,又想起了张维贤的话,便让满桂带兵出征。
满桂原本是蒙古人,手下有着一支五千余人的蒙古骑兵,全部都是精锐。
收到命令后立刻出城与关宁军汇合,袁崇焕看到有人出城,初时还兴冲冲的去迎接友军。
可看到满桂并未出城,只是副将带兵,瞬间怒火中烧,祖大寿更是转头就走。
那副将也是蒙古人,看到袁崇焕也没给好脸色,只是说道:“袁大人,满桂将军让你军配合,我军主攻,你自己看着办吧!”
出于大局考虑,袁崇焕强行忍下了这口气,心说打退了建奴,朝廷还不是要依仗于他。
此时建奴大军已经到了近前,黄台吉命令莽古尔泰与阿济格带领本部兵马进攻。
此时城墙上的满桂却有些胆怯了,他没想到黄台吉上来就是主力冲锋,立刻派人命令自己的副将暂缓出击,先让关宁军顶上去。
当祖大寿听闻临时变阵,让他们先上,当场砍死了满桂军的信使,袁崇焕却皱眉大骂他冲动。
祖大寿心中愤懑,当场喊道:“这劳什子的京城谁愿意守谁守去!老子现在就带人回山海关,老子不干了!”
“啪!”
袁崇焕的一个耳光打的祖大寿更加委屈,可他却十分惧怕袁崇焕,不敢再说。
“立刻整军备战!”
“是!知道了!”祖大寿赌气大喊,随后对着手下的将领们吼道:“还不去整军备战!打不赢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且说阿济格和莽古尔泰看到关宁军出动后,正要冲锋,却收到黄台吉的军令,暂缓进攻。
二人赶紧勒住马匹,就地等待下一步命令。
关宁军的防御阵型刚刚摆好,对方却停下了前进,此时的关宁军算是被架住了。
一旦收起防御阵型很可能会被立刻攻击,而防御阵型几乎是无法移动的。
所以现在黄台吉只是用了阿济格和莽古尔泰两个人的兵力就将他们认为最大的威胁给牵制住了。
不得不说黄台吉的算计着实厉害,似乎早已算准了明军的动态,他则是带领主力部队也压了上来,城墙上的满桂已经快要疯了。
满桂原本是想要让关宁军当炮灰,结果却是把自己的五千骑兵坑进去了,这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跑,可他在城墙上,又怎么能指挥得了。
无奈只能让城下的副将随机应变,自己去打这一战了,副将此时也傻了,心说这是什么仗!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看清了形势之后只好带着五千蒙古骑兵对着建奴发动了进攻。
而就在不远处,一团团黄绿交杂的树叶子正在缓缓地蠕动。
刘逸看着蒙古骑兵冲的样子不由得撇了撇嘴,心说就这也叫精锐?
当年成吉思汗天下无敌的蒙古大军居然没落成这个样子了,简直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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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秋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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