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来真的很饿，当她才吃一半时，他就已经吃完了。

    不知道刚刚的酒席上他没有吃是在做什么事了？

    很快，她察觉到他又是只盯着她看。

    看得她胃口都没了，她放下筷子，抬头看下他，很轻微地叹口气。

    “小宛，你吃饱了？”

    “嗯，算吧，我不太喜欢吃饭的时候被人这样紧盯着。”

    “没关系，就算没吃饱也不要紧，反正很快也可以吃晚餐。”

    她愣了下，还要连着晚上？“你不是说公司里有要紧事很忙吗？”

    她自己心里想，他过了几年才回来，公司里的事肯定一大堆等着他要去处理的。

    “我最要紧的事，就是现在。至于公司里的事，我一直有在处理的，我在国外三年，如果不在线上处理，怎么可能熬到现在？所以我现在回来和不回来，对公司来说也没多大区别，我不在场能运转得了三年，肯定也能运转得了这一个下午的时间。你不用担心。”

    “我不是在担心你，我其实是想说我很忙，明天一大早要赶去上班，回去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等着去做。所以我想早点回家。”

    “没关系，我等下帮你去做好了。”他很认真的表情。

    “你不要开玩笑了！”她有点无奈地看着他，“今天刚看见你的时候，我还觉得你成熟多了，怎么现在你说话是这么幼稚呢？”

    听见这句话，他却笑了，“我不需要成熟也够成熟了，以我的年龄还缺少成熟吗？我反而需要幼稚点，这样可以抵消掉我的成熟，因为成熟过头就是衰老啊。”

    她有点无语，给他一个白眼，却让他哈哈笑起来，“小宛，你这个样子，让我感觉像是回到以前。我最喜欢看你这副表情。”

    她叹口气，“早知道你只是说些废话，我刚刚就不该跟你来的。”

    “我没有说半句废话啊，你刚才不是很感兴趣她出什么事了吗？我正想和你说的。”他说话的时候，目光始终盯着她的脸，像是他的眼睛牢牢焊在她脸上了。

    “你说吧。只是，能不能请你把视线转移下目标？”她真的被他盯得有点慌的。

    “我尽量吧，可能我的眼睛喜欢看着美好的事物。浪费了好几年的时间看不到，现在算是补偿吧！”

    她看他一眼，心里还是有点无奈。

    他笑了下，终于说起来，“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当时为什么我急匆匆去了英国，甚至都来不及和你说一声。确实是急事，因为她进了医院，医生说她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愿望，于是她的母亲联系了我，求我去劝劝她。我去了，见到了她，知道了她的情况，她那几年的生活，完全是幸福的反面，很糟糕，她的丈夫确实是个贵族，但是是一个破产的没落贵族，而且酗酒，不仅骗了她，还很快让她尝到他醉酒后的铁拳，她一开始是那么的志得意满，最后全部破灭，那种落差是非常痛苦的，她一向是很心高气傲的人，结果是这样的状况，肯定是她无法接受的，也是她的骄傲无法忍受的。最初的时候她还没完全崩溃，她想要离婚，但离不掉，她的丈夫不想放了她，他在清醒的时候跟她说爱她，可醉酒的时候总是用拳头展示他的爱，还威胁她如果离开他，就要杀了她。她是骄傲的人，在最初的两年，她死撑着面子，从没和家人朋友说出真相，只是她的忍耐换来的是她老公更加的无所顾忌，也更加的放纵。在又一次的家暴后，她崩溃了，一个人躲在家里割了手腕，幸亏被邻居发现不对劲后送了医院。于是，她的家人终于知道了实情，很快赶到英国照顾她，但她还是一次次尝试自杀。或许她的内心在悔恨和失望中已经变得绝望。终于她家人想起了我……”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一下，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当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很震惊，也很心疼，曾经那么美丽的一个女孩，现在形容枯槁的躺在医院里……当时我真的想杀了她老公那个人渣。”

    她对他的话表示出一种惊讶，他一向给她那种温文尔雅的感觉，似乎不可能和任何暴力的行为挂起钩来。

    “小宛，你不要误会，这种反应和爱情无关。我想任何一个有点正义感的人，在看到那种对比后，都会有我这种反应的。”他看懂了她的表情，连忙解释。

    “那后来你是怎么处理的？”她只是问了个其他问题。

    “我是个理智的人，再气愤也不会做违法的事情，尤其是在国外。当然，我也不可能再让她和那个人渣维持那种婚姻。我一方面安慰照顾她，一方面和她的父母请了当地的律师来打离婚官司，我想尽办法搜集了人渣家暴的证据。她的父母不懂英文，而当地的律师也不可能尽心给中国人去做这些事，大多数还是需要我去做，做这些很废时间，他们婚前并没有签协议，牵涉到经济债务等等方面，因此离婚官司打得艰难而持久，我没办法很快回国。尽管我也一直想着和你的事情，可那时候，我对你是有信心的，真的，你说你和应轩已经结束，已经完全不可能再重新开始，我真的完全相信你的话，所以我心里一直这样想的，等我花几个月处理好她的事情，再回来和你好好谈，我相信，到那时，我一定可以让你答应我的请求，那个戒指我还一直保留着的。可是，我完全没想到……”

    他说到这里，竟然说不下去了，他停下来，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或许只是在掩饰什么。

    她看向他，他的脸上有种痛苦的表情，这样的痛苦表情是她以前从没在他脸上见过的，即便以前听他讲起前女友时，也远远没到这样痛苦的程度。

    “你没想到什么？”她忍不住还是问了句。

    他的这种痛苦，很奇怪的让她心里有种不忍心的情绪。

    “我没想到，才过了短短几个月，我就得知了你的消息，你和他结婚了，更是有了孩子……”

    他又停顿下来喝口咖啡，似乎在稳定情绪。

    但很久，他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她也傻傻地坐着沉默，因为他的话，撕开了过去的记忆。

    此刻这记忆，又想要剥开她曾经血淋淋的伤疤。

    “小宛，你知道吗？我完全是不相信的。可是，是王建英告诉我的，她不可能骗我，也没必要骗我。但我还是不相信，我知道你是个理智的人，你从来不在我面前说些虚话假话，所以我真的不相信，你曾经在我面前这么坚定，为什么这么快就变了？为什么这么快就和他重新开始？小宛，你不是说和他不可能了吗？”他再抬起头的时候，一双眼睛有点红红的。

    他终究还是要让她回想起以前。

    她顿时苦笑了，出于对王建英关心的感谢，她是会把自己生活中发生的事情告诉王建英，但其实也瞒不了，王建英和她经常性见面的。

    她感觉王建英像是什么都知道，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但不管怎样，王建英终究是成了个传导器，把她的生活全部传导给他。

    “当时，应轩让我相信，是真正的爱情了，可是，最后……”她停顿了下，用依然苦涩的笑容对着他，“能不能不要问我过去的事情？因为，对我来说，现在平静的生活是一种宝贵的幸福，这平静来得很不容易，要保持也很不容易。所以，我真的非常不喜欢再提起过去。”

    “好吧，小宛，我不会强迫你的。“他又是拿着咖啡杯，喝了好几口。

    “小宛，我不会逼你去说过去的事情，除非你自己主动说给我听。其实，现在在我看来，过去的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他看来还是情愿忍着自己的痛苦。

    “谢谢你。”她的这句谢谢是很真诚的。

    无论怎样，她是能感受到他的温柔，或者她更愿意把这看做是他的仁慈的高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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