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倪宛呵呵笑了下，感觉自己的脑子在此刻有点弱智，憋了很久，才说出一句话，“伟大？我并不觉得能算伟大的。”

    是啊，虽然历时六年，可这要么时间不对，要么家庭和地位不对的爱情，算哪门子的伟大呢？

    当然，如果是按照带来的痛苦度来算，她觉得，或许可以算是。

    “当然算，宛宛，我们从开始到现在已经六年，这六年里，从来不是一帆风顺，我等了你四年，可又因为我母亲的原因，我们分开近两年，但这两年里，我没有去爱上别人，而你，在认为已经和我没有未来，已经分手的情况下也没有去爱上别人，这就是因为你依然爱我，你的心里依然有这份爱情，对不对？你现在不要为了反驳我，故意去否认你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

    她叹口气，“应轩，我没有爱上别人，不是因为我心里还有这份爱情，而是我害怕以后的感情可能会带来痛苦，不敢再去尝试罢了。”

    “宛宛，这只是你心里的一点迷茫，如果你心里还有痛苦，就证明你心里还有爱。如果没有爱，又怎么会有痛苦？我能了解你的感受，我在那边，也一样痛苦，可我从来不想放弃，我一直觉得我们的爱很美好。现在像我们之间这样单纯的感情已经不多，我在外面这段时间，真的也见识不少，很多女孩总是把物质金钱家庭地位，作为爱情的全部，然后为这些去谋划来谋划去，甚至是算计来算计去。而我们在一起时，从来不会为这些去烦恼，宛宛，我说的对不对？”

    她沉默。但心里已经不能像最开始那样平静，他的话解封了她心底埋藏着的记忆。

    记忆里的一切，和他的话是非常相似的。

    但她现在还是不会认同他的话，“应轩，我们之前是很单纯，我也以为就该是这样单纯的，可问题是你的母亲不允许这样的单纯！这一点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吗？应轩，光我们认为单纯是不够的，是走不下去的。”

    “怎么会走不下去？不然我为什么会回国？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你面前？宛宛，我当然知道问题是出在我母亲这边，但我已经用一年多的时间想办法化解了，不然我也不可能再来找你！”

    她又沉默。

    他忽然坐到她身边，想用手拥住她。

    她马上移开了身体，但神情已不再那么冰冷和抗拒。

    “应轩，你上次偷偷回国，结果你母亲气得住院。这一次，你又准备着要带来什么后果呢？”她终于抬头，正视着他的眼睛。

    “宛宛，原来你还是在怀疑我是偷偷跑回来的是吧？你不相信我是吧？我不怪你！之前那次是这样。不过这次我回国，我妈妈是在无可奈何中默认的，而且，她是和我一起回来的，只是，她回了成都，毕竟我爸爸在那边。这样吧，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我妈妈，让你听听我妈妈的态度。”应轩说着站起来，拿过桌子上的手机，开始拨起电话来。

    窦倪宛认真地看着他，没有说什么，也没阻止他。也许她内心确实是想知道的。

    电话很快通了，应轩马上说道：“妈，你现在在做什么？晚饭吃了吗？”

    “我刚吃好，现在在厨房打扫，你吃饭了吗？现在在房间里吗？”

    一个有点熟悉的中年女人的声音，传进了窦倪宛的耳朵里，应轩应该是开了免提，窦倪宛能非常清楚的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

    但听见这个声音，给她的感觉并不是开心的激动的。而是相反的。记忆里不愉快的场景，马上让她浑身不自在。

    “嗯，我回家有会儿了，今天下班还算早。”应轩继续在电话里说着。

    “最近工作忙不忙？”

    “还好，就算忙我也已经习惯。妈，我现在和宛宛在聊天，她就坐在我旁边！”

    电话那边的声音停顿了，并没有马上回话过来。

    “应轩，我现在管不了你，不过，我也不喜欢听到这种事情，你不需要在我面前说起，你明白了没有？”

    “好的，妈妈。”

    “我现在要忙，先不说了，你自己早点休息，不要熬夜，知道了没有？”此刻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种温和亲切的味道，全是一片冷淡。

    “我知道的，妈妈，你放心！”应轩的声音始终和刚才一样，没有忽然开心或者忽然失落的变化。

    他挂了电话，放下手机，重新把脸对着她。“宛宛，你听到了没有？现在你知道我妈妈的态度了吧？”

    “呵呵，这算是什么好的态度吗？”她却冷笑了下。

    他母亲的话语里还是透出来深深地嫌弃，甚至都不愿意听到她窦倪宛的名字。

    应轩微笑着说：“至少算是有进步的态度了啊！宛宛，你想，之前我妈的态度就像是冰冻三尺的一整块冰，对我们的事情没有一点余地。但快两年过去了，她心里整块冰已经分裂开了，虽然对我们的态度还不是积极的赞成，但至少已经是不管，所以我相信，再经过一点时间，经过我们的努力，她的态度肯定还会改变，还会往更好的方向去改变，到最后，她心里的冰块肯定会被我们融化的。”

    “呵呵，应轩，你很乐观！可惜，我没有你这样的乐观。”她依然是冷冷地说着。

    “宛宛，我从来都对自己很有信心，我从小就是这样的，只要我认定的事情，最后都会如我所愿。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我妈妈的态度肯定会一点点改变的，只是时间问题！真的，宛宛，还有件事，你也要相信我。你那天生气，是你觉得我上次回来没跟你说明我的想法，你觉得我想考验你。但其实不是。我真的不存在有考验你的想法，这种想法我连想都没想过！我真的只是觉得如果我要求你来等我，是很不公平的。我是认为，一份好的感情不应该也不需要去要求或者强迫的，如果我和你都坚持不了的话，即便我要求你或者你要求我去等待的话，我们也是做不到的，对不对？反过来，如果我们能坚持，还有必要要我们互相说出那种等待的话吗？完全不需要，是不是？”

    她又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反驳他。

    “宛宛，我回来让你觉得太突然了，你现在只是心里很迷茫，你只是一时间理不清头绪。你需要时间，去问自己一个问题：你现在还爱不爱我？你要冷静地去想，你不要去考虑其他状况，只想你自己内心对我的真正感觉，我不会逼你现在就告诉我答案，宛宛，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你就告诉我，我不急，现在我们有时间！只是，我想请求你，当你在想的时候，你要让我出现在你身边，好不好？我保证不来搅乱你的情绪，我保证让你自己来找答案。我们现在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

    他说到这里就停了，忽然伸出手抓住她的两只手，于是，她只得面向他点了点头。

    “应轩，我可以答应你去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她终究是接受了他的提议。

    因为，她觉得他的这个提议是很合理很理智的。

    “我太开心了，宛宛，谢谢你！”应轩的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微笑。

    有着这样灿烂微笑的应轩，让她眼前一下子浮现出记忆里的那个他，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她心里有点慌，连忙站起来，“那我先回去了！”

    “好的，我送你出去。”他并不挽留，他知道要给她时间。

    她匆匆出了房间，连头也不敢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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