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宣帝司马颉承平17年，二月二十一日，

    陈雨航正坐在自己的书房中，看着手里的一份公文。这份公文是枢密院发出的正式公文，任陈雨航为京东第七将，即刻前往京东西路应天府上任。

    陈雨航想了半天也没有弄明白这份公文上所谓的“京东第七将”到底是个什么官职。不过既然是将，那么应该是武职，可是陈雨航却不知道本朝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武职。

    恰好此时王猛跑来找陈雨航，正好见他坐在书房发呆，问道：“你在看什么东西那？”

    陈雨航扔下公文道：“我今天才接到的任命，任我为京东第七将，不过这个京东第七将是什么东西？本朝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武职？”

    王猛听后脸上不由流露出了“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的神色。坐下后说道：“亏你还是个武官，本朝的兵制要大改了，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

    陈雨航道：“改兵制，如何改？难道这个京东第七将就是这么改出来的。这个京东第七将到底是个什么官职？”

    王猛无奈的解释道：“本朝的精锐人马经过上次的北伐，几乎是全军覆灭在了关外，所以王相爷早就有意整顿本朝的兵制，可是王相爷在军中还没有什么威望难以服众，所以就一直没有整顿。现在你外公出任了枢密使，他老人家也想要整顿军队所以和王相爷一拍即合。”

    陈雨航道：“别说这些题外话，你先说说这个京东第七将是个什么武职。”

    王猛道：“其实本朝也出现过与这个京东第七将类似的武职，早在仁宗年间，当时的名臣文彦博说：‘庆历初，陕西四路之兵，逐路始分数将，每将马步不下三、二千人，各自训练，务要精熟。兼得兵将相谙，使唤之际，尽知人人所能，则鲜败事。’后来范文正公首分鄜延路兵以为六将，将各三千余人。选路分都监及驻泊都监等六人，各监教一将兵马。又选使臣、指挥使十二人，分隶六将，专掌教阅。这些事情难道你都不知道吗？”

    陈雨航摇着头道：“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我这么会知道？”

    王猛叹了口气道：“王相爷早就对过去禁军的更番迭戍造成将不专兵，兵不识将的积弊不满了，所以想按照范文正公的方法整顿禁军，就是所谓的‘将兵法’，按王相爷的方案，是河北设第一将至第十七将，共十七将；开封府界各县设第十八将至第二十四将，共七将；京东设第二十五将至第三十三将，共九将；京西设第三十四将至第三十七将，共四将。而你任的就是第一批整顿的应天府禁军，正式武职就是这个京东第七将。现在你明白了吗？”

    陈雨航并没有完全听懂这些复杂的兵制整顿的内容，他只听见了一将麾下有三千人马。在过去陈雨航担任的只是一个指挥，手下只有五百儿郎，现在能够有三千部下，看来这个官职无论如何都要高过自己担任的指挥，看来自己是高升了一级。

    既然升了官了，陈雨航更没有什么心思去关心王相爷的整顿大计了，连忙叫上了王猛、邓御、来彭、李亚子这些死党好友去了酒楼把酒言欢，酒过三巡后狠不能立刻飞到应天府，亲眼看看手下的三千人马才好。

    当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陈雨航被好友们抬回家的时候，陈雨航的娘亲却躲在一旁看着儿子默默的流泪，她也听说了陈雨航将要出任武职的消息，命运已经注定陈雨航将要和陈家的祖先一样为江山社稷征战四方。可是陈夫人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她的长子陈雨靳，她曾经也想过让陈雨航离开军队，哪怕就是不再出任一官半职，只要儿子乖乖的留在自己身边就好。可惜陈雨航血管中流淌的是一个沿袭了百年的武将世家的血脉，无论是家族还是陈雨航本人，都注定了陈雨航的人生离不开战场。

    陈夫人决定要为自己儿子的安全多做些什么，她叫来了府中的家将们，陈家作为一个百年豪门，府中自然不乏一些武艺高强的家将、护卫之类。更加重要的是这些人对陈家的忠诚也是无可挑剔的，这些家将中的许多人，他们从爷爷那一辈起就是陈家的家将了，在他们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注定和陈家荣辱与共了。陈夫人在这些人当中精挑细选出二十多人，都是些武艺高强，精明可靠的人，陈夫人将安排这些人担任陈雨航的亲兵。身为军官的陈雨航自然是可以有自己的亲信担任亲兵的权力，有了这些可靠的家将在儿子身边，陈夫人才能稍稍的安心，毕竟陈夫人深信，这些人都是对陈家最忠诚的，他们中任何一个都可以牺牲自己来保全陈雨航。

    转眼就到了陈雨航出发去应天府上任的日子了，出发的时候来老公爷亲自前来为自己的外孙送行。

    陈雨航见四下都是自己人，便拉着外公的手道：“外公，孙儿打听了一下，您老人家分给孙儿的人马，全是步兵。您看您老人家能不能调些骑兵给孙儿。孙儿要的也不多，您老人家就调五百骑兵就好。”

    说完陈雨航就偷看外公的眼色，见来老公爷眼中流露出不满的神色，就知道这次是狮子大开口了，连忙道：“不不，孙儿只要三百骑就行了。”

    来老公爷轻轻了拍了拍陈雨航的手背，道：“小航，不是外公不调给你骑兵。你也知道本朝的战马一直紧缺，此次北伐把本朝的百年积累全赔在了关外，光是战马就赔了十多万多匹，现在朝廷的骑兵已经少的可怜。你史万岁叔叔驻军太原眼看就要和鲜卑人开战了，连他那里都没有多少骑兵，外公若是有骑兵，也是先给你史叔叔送去，还真的轮不到你。”

    陈雨航很是失望，虽然他知道外公说的是事实，事情都要有个轻重缓急，换了陈雨航自己担任枢密使，也一定是要先保证身处风口浪尖的史万岁。不过一脸失落的神色还是写在了陈雨航的脸上。

    来老公爷看的出陈雨航内心的失望，自己外孙的心思他还是知道的，老公爷笑骂道：“不就是想要些骑兵吗？你这个小混球，外公不给你，你自己难道就不会想办法弄些来吗？难道什么事情都要外公来教你不成。”

    陈雨航道：“孙儿有把握弄到战马，邓御家的船队和高丽有往来，通过邓御从高丽买些战马自然不难。可是教一个连马都不会骑的人，学会骑马都要好几个月，等他们学会骑马射箭，没个一、二年是不成的。鲜卑人或许今年秋天就会南下了，那时候孙儿的骑兵怕是连骑马都没有学会吧。”

    来老公爷在陈雨航的脑袋上轻打一下道：“你个小混球，你和那个来开封做质子的沙陀族王子李亚子不是兄弟吗？你问他要人不就行了吗？那些沙陀族的儿郎也都是生于马背，死于马背的草原男儿，他随便拨给你一些人都比本朝的骑兵管用些。”

    一语就点醒了陈雨航，这么就把李亚子给忘记了那，要知道沙陀族男儿的擅战之名就是在大草原上也是一块响当当的招牌。如果能从李亚子手里招募些沙陀族的勇士，再托邓御买些战马，应该足够能有二百左右骑兵的样子，而且这些骑兵绝对强捍，一定比本朝自己的骑兵要强上不少吧。

    这个法子确实可行，不过陈雨航还是有些顾虑的，因为私自招募兵士是本朝的大忌，是可以直接斩首的大罪，何况招募的还是异族的士兵，陈雨航似乎都可以预见到将来那些文官们知道自己私自招募异族士兵，一定会纷纷上书骂陈雨航私自招募异族士兵，意图不轨，似有反意。

    陈雨航想想文官那支可以颠倒阴阳黑白的笔就觉得可怕，说道：“外公，这个办法虽好，不过这私自招募兵士乃是大罪。”

    来老公爷道：“不碍事，外公不日给你送去些空白的告书，你招募的人就填个名字，将这些人充为勇敢效用便是，就不用担心那些御使们来找你的麻烦了。只是要以二百人为限。”

    陈雨航一脸无知的望着外公道：“勇敢效用是什么？”

    来老公爷差点就要被这个无知的外孙给气死了，勇敢效用是自己出任枢密使后呕心沥血想出来的。由于朝廷的精锐人马大多因为北伐战败而战死沙场，现在朝廷可堪一战的军队并不多，所以来老公爷建议招募武艺精强之人，充为勇敢效用，这些人因为自身武艺过人，只要稍加训练即可成为一支精兵。、

    勇敢效用分三等：“第一等步射弓一石一斗，马射九斗，料钱千；第二等步射弓一石，马射八斗，料钱七百；第三等步射弓九斗，马射七斗，料钱五百。”

    这个标准可是很高的，其料钱额相当于上禁军和中禁军的军士，在平民百姓眼里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来老公爷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朝廷下了这么大的本钱，不怕招募不到武艺过人之士。

    朝廷也认可了来老公爷的办法，正式通令了全国：“缘边诸路经略司勇敢效用皆以材勇应募从军，月给钱粮、战马、器甲，以时肆习，若无调发，皆听还家。不刺手，不置营，每季首赴经略司阅试；及本军注籍，遇有边事，追集，给口食，借官马，给草料。”

    这个勇敢效用法是来老公爷上任以来办的最得意的一件事，没有料道自己的外孙竟然丝毫不知情，看来前几日来彭提起陈雨航只顾与王相爷家的千金风花雪月、你侬我侬的事情并不是在冤枉陈雨航，这个混小子当真是如此，不然这么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一无所知，气的老爷子想亲手揍陈雨航一顿。忍住了打人的冲动后，来老公爷甚至没有给自己的外孙解释一下什么是勇敢效用，反正陈雨航事后打听一下就可以明白。

    来老公爷拉着陈雨航的手，问道：“告诉外公，什么样的兵才能称精兵。”

    陈雨航立刻答道：“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达此六如者，堪称精兵。”

    来老公爷摇头道：“算你说的对，可外公不是来听你背书的。回答外公，你打算如何训练你手下的三千儿郎。”

    陈雨航道：“军中所重者，军法。孙儿定当赏罚分明，有功者必赏，有过者必罚，如此三军一心，再严加操练，教习战阵之法，假以时日，何愁练不出一支精兵。”

    来老公爷听后哈哈大笑，对外孙的回答也不置可否，害的陈雨航也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是否正确。

    来老公爷回头向自己带来的家将们望去，最后看中了一人道：“冯骐，从今日起你就跟着雨航少爷吧。”

    这个冯骐陈雨航到是见过，只知道他已经快四十岁了，常年跟随外公出征，是外公身边的心腹亲兵，不过除了一身武艺过人之外，陈雨航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本领，毕竟冯骐只是一个小小的亲兵，陈雨航也不可能注意到他。陈雨航不明白外公将这个心腹亲兵调给自己有什么用意，不过既然是外公的意思，推辞是万万不能的，也就接受了。陈雨航和外公告别后，带着自己的亲兵跳上战马离去了。

    来老公爷身边的一员将领见陈雨航已经带人走远了，才说道：“老公爷，雨航少爷还是太年轻了，如果就像他说的这么去练兵，怕是要坏事的。”其实这话他早就想说了，不过不能当着陈雨航的面说，不然这位堂堂郡公大人被人说的一无是处，这面子就全丢尽了。所以一直忍到陈雨航离去才敢说出口来。

    来老公爷道：“老夫少年之时也和小航一样年轻气盛，如果这次能让小航吃点亏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何况有冯骐跟着他，也出不了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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