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刘衍说的，搞技术的嘛，而且还是在京城这种地方的工坊里混到资历最高的。

    那在业界怎么说也是一个大牛的存在。

    心高气傲实属正常。

    项燕便对项玉月说道：

    “在自己最熟悉的领域里，听到一个外行人说一些明显违反业界常识的话，不禁讥讽也是人之常情。”

    “这是由其个体的自身局限性决定的，无关善恶，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也没犯什么大错，也就是见识不够而已。”

    “没什么大事。”

    然后项燕对朱老三道：

    “行，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本想不跟朱老三一般见识。

    但没想到这个朱老三临走之前，却又是嘟囔了一句：

    “也不想想，天下的造纸作坊都用竹子做原料是为什么。有的事啊，不是光凭自己想象就可以乱搞的～”

    项燕顿时皱起了眉头。

    但自己刚说完没事了让他走，也不好发作。

    便再大度地最后饶他一次。

    然后在心里对自己说，没事，毕竟宰相肚里能撑船嘛。

    在池塘里浸泡足够时间的竹子被工人们捞出来后。

    项燕和项玉月看他们又将竹子转移到一些巨大的桶里。

    然后又看到一些其他早就在这边准备的工人往里面放石灰。

    项燕便给项玉月解释道：

    “这一步将竹子和石灰放在一起煮的步骤，又是要持续整整八天八夜。”

    “哇……”

    项玉月还是惊叹道，“虽然之前的池塘浸泡一百天就已经够跨度长了，但这边煮上八天八夜的流程也很让人觉得夸张啊。”

    刘衍很有眼力见，也不可能让两位主子在这边等上个八天才能看后面的步骤不是。

    于是对项燕两人说：

    “公子，小姐，那边已经有提前煮好的竹子，下一步是在舂巢里将竹子捣碎，请随我这边看。”

    看完前三个步骤，后面的就是一些简易的流程了，随便看了看后项燕便带着项玉月回了右相府。

    回去后项燕便直接去找了杨老管家，给他开了一个清单，让给照着单子买一份回来。

    说来，自从回到京城，这还是第一次找杨老管家办事。

    让他做这种采买的事属实是大材小用了。

    但只可惜，提供武力保护与情报支持这两部分的工作都被项玉月给代替了。

    所以也只能让他去做一些这种简单的事。

    没错，虽然项玉月是女流之辈，但要真打起来，项燕还真不是从小练武的项玉月的对手。

    所以武力保护这块，反过来项燕还要依赖这位女侠二姑。

    东西很快买回来了，项玉月就看到项燕搞了一大堆瓶瓶罐罐，一会把一个罐子里的溶液倒到另一个罐子里，然后看着两个罐子里混在一起的溶液若有所思。

    接着又往里面加麻皮。

    一会欣喜一会皱眉的。

    项玉月便忍不住问：

    “项燕，你在干嘛呢？”

    项燕头都没抬，就一心二用地回答道：

    “之前不是说要改良造纸原料嘛。”

    “纸这个东西，在美国编写的纸张词典中，将纸定义为植物纤维的薄片。

    后经过造纸术的革新后，又将定义改为，各种纤维交织的薄片。

    所以重点就是纤维。

    我便打算用同样含有许多纤维的麻皮来代替竹子。

    我现在是在实验可以使麻皮变软并初步脱胶的溶液。

    让麻纤维变短，方便脱胶。”

    项玉月就问：

    “用麻皮就可以不用像竹子那样在池子里泡上一百天了？”

    项燕道：“对。”

    “只要调试出合适的溶液，再选对合适的原料，这第一步的步骤，甚至可以缩短到几天或者短短一天之内！

    这不也就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吗。”

    第一步的调试溶液并没有让项燕花费多少时间。

    毕竟原先就知道原理，他现在做的也就是找出一些可以代替后世一些工业产品的，古代材料替代品而已。

    没多久便一个一个的试了出来。

    “对了，二姑，你知道灰水是什么吗？”项燕问道。

    “灰水？”项玉月问，“是后面的步骤要用到的嘛？”

    “对。”项燕道，“在经过刚才那个步骤处理后的麻皮，要放入灰水中浸泡，起到脱胶，分散纤维和漂白的作用。”

    第三步是舂捣，为了增强纸的牢固度。

    舂捣结束后是洗涤。

    用大量的清水反复清洗，洗掉灰浆和杂质，增加纸的洁白度。

    这个步骤没有多少技术含量，所以项燕可以让项玉月代劳，而自己接着进行下一个步骤。

    打槽。

    以木棒将纸槽内的纸浆打匀，使纸浆纤维均匀地漂在纸槽中。

    这个就得项燕自己来了，毕竟是体力活，项玉月肯定没有自己这个男人做得好。

    两个人一个洗一个打的，颇有种小农经济里男耕女织的味道。

    本来这些简单的体力活，完全可以让府里的下人来做。

    但为了让流程可控以及试出所有可能的犯错过程。

    所以项燕都要亲自上手，方便后面为工坊制定操作规范。

    工业化生产都是一定要有规范的。

    这不但是为了安全生产，更是为制作的产品质量负责。

    打槽结束后便是下一个步骤抄纸。

    所谓抄纸就是用抄纸模框将纸槽内的纸浆抄起并均匀地留在抄纸模框上。

    之后再把抄起的纸浆拿去通风的地方晾晒。

    晒干后把纸从抄纸模框上撕下，一张简易的麻纸就制作完成了。

    项燕和项玉月忙了一整天，晾晒的纸张摆满了院子。

    幸亏这个院子是项燕独享的，平时只有项玉月和他两人用。

    不然还真没地方放这些实验品。

    项玉月望着满院子的工作成果，顿时自豪感油然而生。

    “呀，今天的我可真是辛苦了，今晚可得多吃一碗饭！”

    项燕不禁笑道：

    “今天可真是多亏你帮忙了，不然一天之内靠我自己还真做不出这第一批试验品。

    走，还是三姑的御香楼，我请！”

    “好耶！”项玉月顿时兴高采烈。

    正好过来准备喊两人吃饭的项国忠听到这话，顿时对项燕抱怨道：

    “小石头，你这有点偏心了啊，也不见你请你老子去外面吃一顿，天天就和你二姑出去开小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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