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钓的差不多了，三人就坐到泸沽湖畔闲聊。

    陆霄看看身旁的班长，猛地想起一道人影，不由出声问道：“班长，楚老师最近身体怎么样？”

    他口中的楚老师是他上高中时，教他国学之道的老师楚行知。

    陆霄身上有许多爱好，譬如围棋、读书、书法等等，都是受了楚老先生的影响。

    楚婉舟嫣然一笑：“爷爷的身体挺好，说起来，他倒是一直惦记着你呢，他常说，说你是他教过最好的学生，少即聪颖，又最好学。”

    “如果能潜下心思做学问，铁定能做出一番名堂，就是选择入仕做官，也肯定可以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徐锦书笑着接道：“那是，我霄哥可是那种几百年才出一次的妖孽，不管他想做什么，都能干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就是千多年前，大明那位心学至圣王阳明，怕是也跟我霄哥有不小的差距、最最起码的、他就没我哥帅气。”

    陆霄一头黑线。

    “我不过是个武夫、若论打打杀杀我在行，可真让我耐着性子做学问，怎么敢跟王阳明王老夫子这种已经立功立德的圣人相比？”

    楚婉舟正色道：“陆霄，你高中没读完就弃笔从戎，没在学问一道上继续深造，让我爷爷遗憾了很多年。”

    “即便你现在身价不俗，已经是帝国一流的豪商……可爷爷他对于你的期许，绝不仅限于此，他一直都觉得，你有国相之姿。”

    楚婉舟只知道陆霄是云霄集团的少董。

    若是她知道陆霄就是北境少帅，帝国圣者，想必肯定不会这么说。

    毕竟，帝国内阁五年一届。

    每届内阁都会选拔六位德才兼备，且在官场闯出一番名堂的大臣。

    这六位被称为阁老。

    而这六位之中，拍在最前面的文渊阁大学士和武英殿大学士，又被成为国相。

    自太祖八百多年前建国至今，登堂拜相的国相小两百人，他们权柄赫赫，风光一时，可放到悠悠历史长河之中，却只能卑微若尘。

    但如陆霄这般，战功彪炳的北境统帅、无双战神，却能像长天皓月那般，名垂千古，亘古长存。

    便如现在的人，永远都会记得封狼居胥的冠军侯，记得六出祁山的武乡侯、记得背水一战的淮阴侯。

    ……一旁的徐锦书忍不住插嘴：“你居然不知道我霄哥……”他话说到一般又生生憋进了肚子里。

    帝国那条只针对陆霄一人特设的保密条款，他可是有所耳闻的。

    楚婉舟见他面色古怪，忍不住问道：“啊？

    知道什么？”

    “没……没什么，我在想别的事。”

    徐锦书搪塞过去。

    陆霄提议道：“我跟楚老师起码也有十年未见，左右鱼也钓的差不多了，要不你就带着我去你家，看看老师吧。”

    “好呀。”

    楚婉舟答应的很干脆。

    “爷爷他要是知道你去看他，肯定开心的嘴都合不住。”

    陆霄是军旅中人，行事一样果决。

    既然决定要做某件事，便绝不会拖泥带水。

    收拾好钓具，几人便准备出发。

    既然去探望老师，空着手去，肯定不合适。

    可送什么去探视礼，倒是让陆霄很是为难。

    楚行知为人清高，绝不会喜欢什么金银俗物。

    想了好一会儿，陆霄才决定，送老师一套象牙制成的围棋、再加上一副他自己手写的毛笔字。

    他十四岁读高中，刚一入学，便蒙老先生授课，学习楷书、隶书、行书，最后到最难的草书。

    勤学两年，到他十六岁弃笔从戎时，已然初窥书法门径。

    这些年，南征北战，不少喜好都被陆霄扔到一旁，唯有书法，一直被他时常放在手边。

    每当心情不畅，他都会写上一副字，让内心归于平静。

    ……索性泸沽湖离陆霄别墅算不上太远。

    陆霄回了趟家，取了副棋子又选了一幅自己写的行书，便跟徐锦书和楚婉舟一起赶往楚家。

    蜀郡不大。

    驾车一个多小时，也就到了目的地。

    楚行知老早就接到孙女的电话，已经在家门口等着。

    见到陆霄身影，年过七旬的老先生分外激动，连着拍了陆霄好几下。

    “你小子——当初一声不吭就跑去当兵，这一晃都十年了……可惜了啊……”楚行知不住叹息，显然对当初陆霄放弃学业颇为叹惋。

    陆霄只好劝慰道：“老师，都过去那么久了，只能看开点了、再说，这世上也没卖后悔药的地方不是？”

    楚行知还想再说。

    一旁的楚婉舟急忙打圆场道：“爷爷，陆霄好不容易才来一趟，你就这么跟你的爱徒在门口聊天啊，还不赶快让人进去坐坐？”

    楚行知哈哈一笑：“好好好，不罗嗦了。”

    便伸手引着陆霄、徐锦书走进大门。

    ……屋子里面。

    师徒二人寒暄几句，话题难免引到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上面。

    楚行知身为西境少有的国学大家、自然学富五车，积累渊博，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陆霄这些年虽然一直南征北战，但对楚行知当年教授给他的国学，从没有半点懈怠。

    此刻得逢知己，聊得兴起，言语之间，不免偶露峥嵘。

    徐锦书在旁作陪。

    自高中毕业，就把国学忘得七七八八的他。

    此刻听着两人嘴里的礼、乐、律、射、御、书、数。

    整个脑瓜子都嗡嗡的，思来想去，就只剩下一句台词可说：“啥？”

    “这都是些啥？”

    ……楚婉舟则安静坐在几人身边煮茶。

    她从下跟在楚行知这位国学大家身边长大，自有一颗兰心蕙质的大家闺秀风范。

    就说她典雅姿态和有条不紊的泡茶手法，便不知胜过那些张口LV包、闭口奔驰奥迪宝马的女人几个档次。

    此刻的她，静静望着正跟爷爷促膝长谈的陆霄。

    她觉得这个横穿她整个青春的男人身上，有一股勾人心魄的和煦微光。

    那道光并不刺眼，却让人久久不愿移开目光。

    或许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用在此刻的陆霄身上才是最为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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