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你那刚开机吧？”

    座机电话的听筒收音不太好，即使不放在耳边也能清晰地听到一句有劲的声音。

    “对，老李什么事？”

    “没多大点事，我有个学生想去剧组看看，恰好你那刚开始，不打扰吧？”

    “来吧。”

    “得了。”

    老李放下电话，继续拨通着号码。

    “小孙，江小川这人我带走了，你跟他教官说一声。”

    “好叻，李教授。”

    “挂了吧。”

    “是。”

    一分钟。

    办妥两件事。

    这就是老李，李明德，江小川的老师。

    入夜。

    波澜不惊。

    睡了个好觉的江小川没有想到，这会是他今年睡过的最后一次美梦。

    对了。

    现在是九月十日。

    第二日。

    江小川跟着老李见过一个人之后，就踏上了旅途，兜兜转转来到了敦煌。

    掏出了手机，拨通了老李给的号码。

    “喂。”

    “张导，请问我现在怎么过去。”

    “这会差不多也该到了，你在那等会，有人来接你。”

    “好的，谢谢张导。”

    不等江小川再次说话，诺基亚就传来断线的声音，环顾了一下四周如荒漠般的小镇，感叹着未来的发展是多么猛烈。

    不多时。

    一辆黑色轿车从远处驶来，来到江小川面前，还滴滴了两下喇叭，车窗摇下，露出一个头戴面巾的男人。

    “江小川？”

    “是我。”

    “上来吧。”

    “好的，谢谢。”

    江小川坐在副驾，打量着这辆较为崭新桑塔纳，目测不超过一万公里的里程，看来剧组的人还挺有钱。

    这个年代能开2000的人，不是有钱就是有钱，好比几年前，就算是一般的摩托车开到街上也能吸引许多人的目光。

    “您是？”

    “阿，我啊，我只是张导的助理，平时干些杂活而已。”

    “哪能啊，我为了能进剧组打杂还花了好大的功夫呢，想必....您贵姓？”

    “哈哈，免贵姓刘，刘涛。”

    “涛哥，您跟胡幸子什么关系？”

    “没啥关系，不能是婆媳关系吧？哈哈哈。”

    “也是，哈哈哈。”

    两人一路上风尘仆仆，但好歹还算顺利，江小川感觉这辆车比自己家里的车坐起来更舒服。

    也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经典吧。

    即使来到了镇上，开车去剧组也花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越往北走越荒凉，黄土丘陵遍布大地。

    直到轿车翻过了一座山丘，印入眼帘的便是数不清的人影，密密麻麻的人影四处游走，没有人停歇脚步。

    唯独那座帐篷。

    看不真切，但江小川明白，那里就是剧组的中心，导演所在的位置。

    张一谋！

    呼吸着燥热的空气，高原地区的海拔也能让江小川面热心慌，小脸红扑扑的，头上还带着涛哥送给自己的面巾。

    红色的。

    很吉祥！

    一路走来，并没有人全程注意到他，因为此时正在拍摄的人物是李莲杰饰演的无名！

    此时的他，已经是国际巨星！

    还有梁超伟，张曼于等等家喻户晓的巨星，更别说还有陈道名老师。

    这个阵容在以后基本上是见不到了，至少未来二十年不可能。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们身上，只有个别人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也是瞬间就回到自己做的事情上。

    并没有人注意到江小川。

    那年十七，站如喽啰。

    《英雄》

    获得的奖项无数，更是拥有全球票房一亿多美元，虽然总成本就有三千万美元。

    这魄力。

    两千年的三千万美元，可以说的上天文数字，即使是江小川家里一时半会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在江小川眼里，即使英雄没有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但这也并不代表这部电影会输给去年上映的卧虎藏龙。

    李按作为好莱坞的导演，明显会比张一谋多出些许优势，何况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已经吃到了，第二个想吃就很难了。

    黄土充斥着整个世界，烈日炎炎如同火炉，炙热的空气在沸腾。

    如喽啰一般站立在后方的江小川，只能听见一句句咔的话语。

    未见其人！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摄影师突然走了出去，对着帐篷拍了起来，所有人都没有出声，只有张导拿着喇叭讲话的声音。

    夜。

    剧组收工。

    张一谋才有空见了江小川一面，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从第二天开始，他的身边就多了一位形影不离的年轻人。

    一个多月后，江小川离开了他的身后，来到了摄影导演赵小订一旁。

    只看不说。

    也帮忙干些杂活，观摩了接近半个月，或许张一谋打了招呼，赵小订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空的时候稍微讲述了自己的摄影理念。

    这对他非常重要。

    期间江小川一直保持一个好好学习的态度，丝毫没有读书时的桀骜，收工回镇上也是大方请客吃饭，剧组许多人也是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

    谁叫他兜里有卡呢！

    眨眼间来到了十一月十五日。

    江小川回到了张一谋身边，同样站如喽啰。

    片场空闲时间。

    “学的怎么样？”

    张一谋出声，领江小川心头惊讶，同时心里隐隐有些雀跃。

    “可以！”

    张一谋似乎看在眼里，只是淡淡的点了头：“不错。”

    “要不要？”

    “试试？”

    果然！

    江小川被太阳晒得漆黑的面容，两只明亮的眼睛闪烁光芒，嘴角露出灿烂的微笑。

    来到剧组的两个多月，江小川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张一谋虽然看起来很好说话，但这种情况是与他一起共事了很久的人才会有这个态度。

    一般人，挨都别想挨过来！

    更何况。

    这个试试，可就是让他从那张椅子上走下来，自己坐上去。

    哪怕只是一个镜头！

    哪怕只有短短半个小时！

    这也是许多人不曾拥有的机会！

    此话一出，旁边那位副导演明显脸色不对，但这时也没有发作，其余人面带笑容的望着江小川。

    似乎很期待。

    看来这段时候的饭局挺令人喜欢。

    这些江小川都不清楚，他只知道面前那把矮小的椅子，似乎在热浪之中发出微弱的光芒。

    “好！”

    话音一落。

    “各位前辈，小子有哪做的不好的地方，请多多包涵。”

    “没事没事，加油。”

    “不错的小伙子。”

    张一谋轻轻笑着站起了身子，看着江小川不断躬身，嘴里说着客气话。

    直到江小川坐在那，闭目沉思。

    粗重的喘息声渐渐平缓。

    抛开了一切，心神沉浸在这些时光里所观察到的剧组的一切，这个镜头他很熟悉，因为他一直都跟随着拍摄的进度，只需要将张一谋的想法拍出来就算成功。

    想到便做！

    拿起面前的对讲机。

    “咳咳，这里是导演，江小川，各部门准备。”

    “开拍！”

    张一谋笑容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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