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相扑通一声，就给跪了：“求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体恤老臣年迈，子女多不在身边，实在不愿意再让小女远嫁……”

    容衍抬手虚扶了一把：“潘相请起，有话好好说～”

    潘相面色不善，缓缓起身。

    如凌霜所想，果然是舍不得的，含笑问道：“潘相是有什么顾虑，才如此激动吗？”

    潘相眼眶红红，提起女儿嫁人似乎就勾起了他的伤心难过：“您也知道，愉贵妃受迫害已经殉葬先帝，只留下个未满周岁的孩子……说句僭越的话，那孩子空有皇子头衔说到底还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后宫凶险不言而喻，多少人终生不见天言，哪怕孤独终老都算是好的结局了……深宫多诡计，芝兰又如此善良单纯～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就是悔恨终生，如果让芝兰走她姐姐的老路子进宫去，老臣怕她算计不过人家，万一再招陷害，老臣实在于心不忍啊～更何况，还要去西秦，人生地不熟，想想都充满了担忧……烦请太子殿下，太子妃成全。”

    凌霜欲言又止：“愉贵妃的事……”确实是他们的疏忽，派人去救的时候已经晚了……没想到容潇如此心狠手辣，究竟是活人殉葬，还是铲除异己，就不好说了……

    潘相拱手作揖，语气沉沉：“所以，老臣恳请太子殿下，不要让芝兰去和亲……”

    容衍的脸色有些难看，不选潘芝兰还有谁合适呢？楚荧还是张暖仪？现在似乎都不太合适……如此左右为难，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凌霜早就想过会是这样的，便脆声道：“潘相，说句不该说的话，您虽然作为芝兰父亲，未必就做的了芝兰的主……”

    “此话怎讲？”潘相虽敬重凌霜，但是此时此刻说到自己家的事，他的老脸明显沉了下去。

    凌霜不卑不亢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果咱们今天不来同你商量，直接丢给你一道圣旨……你不还得乖乖听话，如果抗旨，芝兰只能一脖子吊死，你们全家都要跟着陪葬……”

    潘相一惊，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就是对容衍有信心，觉得他不会如此。更何况，容衍已经上门，也就意味着还有商量的余地，他一定要争取一把。

    凌霜撇撇嘴，继续道：“而且您作为父亲，对于子女的爱难免会有些偏颇，您觉得好的东西，芝兰未必觉得好，既然您爱护她，就该尊重她，您为什么不问问芝兰是什么意见？也许，她是愿意的呢～”

    潘相冷着脸：“不可能！芝兰是不可能同意的！而且……自古就是这样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轮到女子自己做主了？！老臣都是为了她好！”

    似乎从古到今，父母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是为她好！可是，父母的决定就真的好吗？

    凌霜厉声反驳：“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那是芝兰的人生，芝兰的下辈子～如果你真的爱她，为她好，想给她最好的下半辈子，那你就该给她自己决定，哪怕只是听听她的意见……不要直接做决定，那样就算今后发生什么，芝兰也会为自己的决定负责，而不是后悔……”

    潘相转头望向容衍：“太子殿下，您也是这个意思吗？”

    容衍微微点头，其实今天来潘府意思很明确了，他也是尊重下臣，否则一纸昭令，这样就真的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谁的脸面上都挂不住。

    潘相一时语塞，他不明白凌霜所说追求幸福的权利指的是什么，但是听听芝兰的意见……也不是不行，自家女儿他还是了解的，让她远嫁去西秦，芝兰自己恐怕都是不愿意的，既然如此，那就用芝兰的嘴来堵住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这样也不会伤了和气。

    想了想还是门开了一道缝，对着外面吩咐道：“去请小姐过来！”

    容衍和凌霜对视一眼，等在了书房。

    不多久潘芝兰才姗姗来迟，原来酒席散场之后，她和张暖仪、楚荧一道出去逛了逛，一路上可没少被他们俩打趣逗闷子。

    潘芝兰隔着门板，恭敬问道：“父亲，您找女儿有什么吩咐？”

    潘相应声：“进来再说！”

    潘芝兰一惊，从前在京城的时候父亲的书房是从来不让自己进去的，哪怕是母亲要进书房偶尔也会被父亲责骂……怎么来了鹏城，连她也能进书房了？！

    带着疑问推开了书房的大门，看到里头的容衍和凌霜就更是震惊……他们在父亲的书房，又把她喊过来，能有什么事？

    潘芝兰款步走了进来，跪下行礼：“民女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凌霜走了下去，扶起她的手：“不用客气，起来说话吧！”

    “谢太子妃娘娘～”

    凌霜拉过潘芝兰的手，拉到身边，柔声道：“长话短说，我们今天来就是想问问，如果让你嫁去西秦，成为轩王正妃，你可愿意？”

    潘相沉声喝道：“想好了再回答！”

    潘芝兰一惊，随后红着脸：“女儿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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