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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风依旧,着意河堤柳,搓得鹅儿黄欲就,天气清凉时候。江上一叶扁舟顺波逐流,江面白雾弥漫,江边新绿吐墨,静远如画。细看船弦之上一榻青竹小桌,上铺龙凤古琴,旁边端坐着一个少女年约十一二岁模样,发髻墨垂,上身段白衣如雪,下身段绿裙如帘,秀美的脸庞带有几分稚气却又慧丽端庄,让人瞧了虽然心知她人小岁短却不敢妄加轻看。只见这少女纤手抚琴,举止间温柔典雅,白葱玉手指弹弦动,琴声悠扬,随雾弥漫江上,江边行人已被琴音所动,竟有驻步而听者,琴曲渐入佳境,少女似乎也醉于妙音,开口吟唱道:“欲减罗衣寒未去,不卷珠帘,人在深深处。红杏枝头花几许?啼痕止恨清明雨。尽日沉烟香一缕,宿酒醒迟,恼破春情绪。飞燕又将归信误,小屏风上西江路。。。。。。”
一名俏婢立于身侧,听得也是入了神,曲已作罢,竟忘记了给主人倒水温茶,这时船舱内一声轻咳,这才把婢女的心神收了回来,连忙去给主人递水温茶。少女一曲罢了,眉头似稍有舒畅,看来刚刚词曲已说尽心事道尽衷肠,轻声道:“小蝶,你将这琴收了吧,我身感不适,快些让船夫靠了岸去,扶我去船舱中休息片刻。”话音未落,刚才轻咳之人已翻开帘账自舱内迎了出来,道:“少主,身体怎突感不适?是否是这江面寒凉着了风寒?”少女已站起,提襟移步道:“白伯伯,兰儿只是坐久了,些许累了,不碍事儿,伯伯切莫操兰儿的心了。再则,今已在外,不是那高阁深府之内,伯伯也莫叫兰儿少主,兰儿自幼由伯伯看护,打心底认你为亲伯伯,如是总是少主少主的叫着,可不显得生分了?至此,就叫作兰儿吧!”却见这灰衣老人毕恭毕敬道:“属下自当遵命,兰儿少主。”少女婉嫣一笑,自顾地进了帘账内。
话说这少女是何许人也?正是枢密院下设隐秘府邸玄宗府府主,枢密院判殷国志的独女殷兰芝,而这灰衣老人便是少女的贴身护卫白中喜,江湖人称“金刚鹰爪”,一身鹰爪功,断铁如草,内家硬气功也属实了得。因早年拾得殷国志恩惠,收为心腹,进而退出绿林,入了玄宗府,一直以来就负责殷兰芝的起居安全,已有十二余载。灰衣老人背手傲立船头,向岸边眺去,指着一处安宁苇塘木堤,与船夫说道:“将船就停靠于那里”。
江面雾气渐散,船已离岸丈几许,着见这苇塘之内竟坐着一个老叟垂钓,旁边一个小童,老叟衣着稍显破烂,而这小童却是一身锦衣绸缎,真个的突兀。遥见这小童手里端着一柄金色大锁,围着老叟绕来绕去,吱吱呜呜不知在说些什么,而这老叟头戴斗笠,看不得什么表情,却坐在那丝文未动,也不搭话。小童见有船驶来,停足而望,顿而大声道:“哎呦喂,江上琴美歌殇,想来是个天上仙女,怎地突地变成了个老头?怪哉!怪哉!”说罢,却用手去拍垂钓老叟肩膀一下,继而又道:“我说,徒弟,为师与你问话呢,你是听到没有哇?”只见这老叟虽未应声却点头示意。船上灰衣老人听闻这孩童话语之声装腔作势,虽不礼道却也童趣渐开,但见这娃娃管这垂钓老叟叫了声徒弟却是纳闷异常。舱内殷兰芝和丫头小蝶闻声外望,见得刚才那一幕差点笑出了声音。
再细看这少年,年约八九岁,头顶瓜皮毡帽,脚踏虎头娃娃鞋,腰系玉石腰带,一身亮蓝绸缎,最个儿突兀的是这小童脖子上竟挂了一个百岁锁,金灿灿的“长命百岁”四个大字,赫然可见。这般装束在一个八岁孩童身上出现,真个儿令人啼笑皆非。殷兰芝见了,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却见那小童一副大人表情,扯着嗓子喊道:“方才已领略船上丽人佳音,不见其人便知姑娘定是生的如仙子般模样,江都第一才子敢问仙子芳名?”他这一问装腔作势,不懂世事礼数,让人好气又好笑,殷兰芝自幼深居宫府,所习所闻均是大家闺秀之举,从未这般被人戏言,但此言出于一孩童之口,听着却是真诚坦率,此刻也是羞得两颊绯红。灰衣老人听闻此子如此无礼,口无遮拦,便喝道:“哪里来的混小子,再要无礼取闹,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丢到江里喂了蛤蟆。”他言语声势严厉,怎耐岸上小童却不理会,接声道:“常言道,老不欺小,你这老爷爷,手粗如碗,只我一句言语不对,却要将我丢到了江里去,奈何我又不是天鹅,蛤蟆怎能爱吃我的肉?”
小小孩童,在强势下不知退让却迎面而上,却也说的于情于理,让白中喜无言以对,总不能去跟一个娃娃理论一番,他拂袖而立,转过白首也不看这岸边少年。舱内,殷兰芝闻见这少年伶牙俐齿,不免好奇心作祟,掀开帘账,倒要看看怎样一个顽童这般有趣,佳人俏立,仔细打量,见得岸上少年,剑眉星眼,高鼻梁,细细嘴,粉嫩脸庞,真是哪家俏俊郎。
船已靠岸,小蝶伴着殷兰芝移步船下,清风徐来,飘香一缕,荡进齐宇凡的鼻尖里,兰花香蜜,让齐宇凡心神一震,愣念道:“这女子身上味道,跟妈妈的一样好闻,只是。。。。我许久都未曾闻过了”正兀自愣神儿时,殷兰芝已走到他身旁,见他眼眶内水光涟涟,以为刚才被训斥得吓怕了魂,低声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你别害怕,白伯伯是不会把你丢到江里去的!”说着竟用手拍了拍男孩的肩膀,齐宇凡被她这一拍心神俱回,转目瞥见一只白葱玉手,粉嫩嫩的按在自己的肩上,得意地仰头朗声答道:“不才姓齐,人送浊号江南神童,江都才子,器宇轩昂,才学非凡,便是在下的名讳。敢问姑娘刚才所唱可是《蝶恋花-欲减罗衣寒未去》?”殷兰芝听他名字正是奇怪,又闻他询问词名,少女的羞涩,顿时红了脸。却不想,齐宇凡接着又道:“雨打花枝,落红无数,佳人怀春,思楚心上之人,真真切切的笑渐不间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殷兰芝被他这么一说,只觉心气乱串,似被人剥了壳儿的荔枝,一颗心思,全被看见,臊得脖子也是红透了。
身旁小蝶,自小跟随小姐,少女怀得几斤几两春,自是心有体会,小姐在她眼里如若圣女,自是不许别人言语轻薄了主子,一气之下,上前一把推开齐宇凡,这一下来的生猛有力,齐宇凡几个踉跄,摔了个七荤八素,只顾屁股疼,忘了临摔之际,不经意的一抓,将殷兰芝腰间的精美玉佩寽了去。小蝶这突然发难,让殷兰芝阻止也不是,去扶齐宇凡更不妥,正站那愣着,一把被小蝶拉走,回头看着齐宇凡吱牙咧嘴的样子,脸上挂着笑红了的桃花,飘然远去。
齐宇凡坐在地上看着一行人远去,心里纳闷异常,他哪里懂得少女思春那点酸角儿?酸在嘴里甜在心尖,偏又道明不得。刚才灰衣老者留下的阴冷目光点醒了齐宇凡,他这才发现手里握着一块晶莹剔透的柔玉,而一旁金色的锁头躺在地上笑吟吟的嘲讽着他的智商。他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捡了金色大锁,来到垂钓老叟身旁,无趣道:“徒弟,为师刚才被奸人所害,你怎生不拔刀相助?你这不忠不孝,依我门规,为师罚你,快些告诉我打开此锁的办法就饶你门规处置!”垂钓老叟仍一动不动,道:“师傅为何奸人所欺,确不重要,只是你偷人家玉佩却不地道,徒弟我出手帮你却是两难,出手视为不义,不出手视为不忠,至古忠义两难,所以徒弟正在思考要不要出手之际,这一行人却走远了!”
齐宇凡憋红了脸,跺脚道:“我虽抓人家玉佩,却未必算偷,不得已而为之,下次见面还给人家便是,是何过错?只是你这徒儿不奉我这师长之尊也罢,拿个破锁刁难与我,哼,我不陪你玩儿了!”说罢,将金色大锁掷于地上,转身而走,垂钓老人这才转过身来,手一抖,大锁如长了眼睛般,飞到了他的手掌里,他如抚摸孩子般轻轻的摸着大锁,笑吟吟道:“瞧你把我那师傅气的,真是没白疼了你。”说着,目光移到殷兰芝一行人走远的方向,莫名间,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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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江边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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