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草地上。

    “奇怪。”沈盈盈满脸迷惘。

    不远处，李信他们和沈然带来的那几个母宇宙来客，相处得融洽，有说有笑的。

    松月奈和周芷珊、周元霜，三女在对面的湖畔漫步，湖光倒影犹如一个绝美的幻境。

    “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在...”

    沈盈盈糊涂，像是刚从断片中醒来。

    同时。

    松月奈、阿七也停顿了一瞬。

    “沈师兄？你有没有感应到什么。”

    阿七传音。

    没有第一时间得到答复，阿七又问临近的塔子。

    “七哥你早该问，感受太大了！”

    塔子乐呵着回道，“这些万物母貘都好可爱。他们比我妈可好相处多了。”

    “......”阿七无语。

    只提醒，“你别傻不拉几地又以为所有万物母貘都可爱。”

    对岸，松月奈驻足。

    她看着湖面。

    黛眉微蹙。

    只见，

    湖面中的倒影，居然是另一幅场景。

    人数不对，

    男男女女的位置也不对。

    旁边的周芷珊也因松月奈发现了，立马变色。

    “没什么。”松月奈清冷地开口，“应该是某人动用了混沌技。”

    “是她吗...”

    松月奈心道，接着有所感应。

    抬头，

    果然见着赫拉出现，朝一个成熟知性的女子走去。

    赫拉肯定也感受到了松月奈的视线。

    没有对视，但是她的声音突然就在松月奈心中响起，

    “别叫。我出的手。”

    闻言。

    松月奈眉头蹙得更紧。

    “别叫”，这两个字颇有点直白。

    不过，松月奈心中暗凛。

    她看了看湖面倒影中的画面，又看现实世界的场景。

    “这到底是...”

    “什么？”

    尽管知道是混沌技。

    但，这又是什么技法？是何原理？

    倒置了现实与虚妄？

    给松月奈的感觉，比自己那个命运学者的爷爷还要...神鬼莫测。

    那个身着黑色罗裙，裙摆上有黑色蝴蝶的少女，仿佛行走在真实与虚假的交界线。

    “沈盈盈。”

    突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沈盈盈一惊。

    “简单说一下。”那个神秘的少女说，“她的身体就含有一切发生过的记忆。”

    “是楚幼？”沈盈盈不明所以。

    “物质是第一性。”赫拉淡淡道，

    “以后就不要再提及这一点了。别影响了沈然。”

    ......

    矮山上。

    沈然与楚幼拥抱了有一会儿。

    尤其是后者，

    她像八爪鱼，紧紧抱着沈然。犹如低等生命身体的一种本能反应。

    “等下。”忽然，沈然道。楚幼又用力地裹住他，声音还带着一些梨花带雨后的怜人，“怎么了？”

    沈然的剑眉皱起，“我好像...”

    他看着已经恢复正常了的天地，尝试松开。

    楚幼不愿，粘人道，“我想起来了，一点点。但肯定还会更多的。沈然，今天晚上我们可以...”

    声音越来越细微。

    脸也染上了霞红。美得像是能让男人醉倒的女儿红。

    一直以来，沈然纠结于意识和物质，

    可能是矫情，可能是精神洁癖，

    反正就是觉得楚幼失忆了，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不好做“更深入”的行为。

    楚幼也有点拘束。

    今天算是彻底迈出了突破性的一步。

    “不是。”

    沈然强行分开，“我好像真的感受到了什么。让我想想好不好。”

    楚幼的脸作错愕状。

    沈然还真的自顾自地走到了那张长椅，“赫拉师姐已经走了吗？”

    他坐下，

    一只手撑起下巴，浑似思索起了一个难题，

    自说自话，“如果是这样...就算我的思绪混乱了，世界也变了模样...我的身体‘不变’。也只不过是一种‘变化’过程。真正的永远在。”

    楚幼瞠目结舌了。

    他在干什么？

    原先还有点羞红的神态不再。

    转而升起的恼怒！

    “沈然你还是个男人吗！”突然，楚幼在原地狠狠跺脚。气到身体都快冒烟了。

    “呃...”

    沈然不解地转过头。

    楚幼这下是被气到脸红，真想一拳头打在那个死猪头上。

    “我现在在修炼混沌法则，一门很特殊、很诡谲的规则。”沈然解释，

    “修行途中有太多‘不知道’的情况。尤其面对未知，始终存有畏惧和抗拒，现在略有明悟......”

    “我才不听你解释！”楚幼突然转过身。

    刚要跑——

    “不听？”

    沈然突然一把抓住，顷刻炼化，“那为夫也有不说的！”

    楚幼只觉得天旋地转。

    扑通~

    她整个人就被压到了一张床榻上。

    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对方面孔。

    二者挺翘的鼻翼接触。

    “你...干嘛。这里是哪里？”楚幼紧张，心里又有另一种糟糕糟糕，好热好热，不要又要的异样。

    “嘘。”

    沈然道，“咱不讲话。”

    像是幼小的羔羊被猎物抓住，

    轻微的扭动，不过是增添欲拒还迎的旖旎。

    “你...什么混沌法则...”楚幼说话像是烫嘴，“很要紧是不是。”

    “说了别说话。”一只进入黑夜的手，在不可言说之中，对神秘进行着无法描述的冒犯行为。

    楚幼奋力地咬起了嘴唇。

    突然。

    停止。

    那该死的男人，该死地问道，“古人说人不可以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很多人这个时候会说什么永远不变。

    话说你喜不喜欢钻石，我是不是准备个钻戒什么的再来好点？”

    楚幼抽泣着声音，“沈然，你混蛋！”

    “逗逗你的呀。”

    沈然笑，“最后一个问题。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楚幼，最重要的是，你始终记得我，爱会不会变。”

    楚幼受不了这家伙，突然主动，咬上那张烦人的嘴。

    ......

    ......

    一夜。

    翌日。

    一滴晶莹的露珠在树叶上凝结、诞生，随着时间，逐渐滑落，终于“啪嗒”一声。

    床上，伊人如玉，象牙白般的仙躯被床被遮住大半，只是少许裸露出来的就足够荡漾，似仙莲沾水。

    那张脸上不施粉黛，就够雪白晶莹，琼鼻樱唇仿佛上天鬼斧神工精琢而成。

    “可恶！”

    突然，楚幼气愤地背过身。

    沈然已经提起裤子，穿戴整齐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挺伤人的。难道我没有吸引力吗？”楚幼又受不了地转过来。

    “还不够啊？”

    沈然道，然后点头，“目前，混沌法则是稍稍更有一点点吸引力。”

    “你...你...！”楚幼差点吐血。

    “原来如此。”

    沈然走向窗台，任清风吹拂那张脸，逐渐眼神清明，

    “还是观念太根深蒂固了。”

    “完美的统一、永恒...不奢求。早该做减法了。”

    “只要把握住最重要的几个因素。一定程度上，就不惧怕混沌系统中的变化！”

    “那么。墟界这个混沌系统中，最关键的几个因素是什么？”

    “.....”

    沈然的思绪飘到干里之外。

    突然想飞回山海界，去无涯海见老师献尊，做进一步地探讨。

    不仅是绝对的混沌系统的墟界，包括自己往后修行过程中也是相同。

    变化无常是一定要面对的，

    只是心态不必畏前畏后。

    那片海里，不管跳出来什么。与我何干？

    “你当下有很严重的事情要去解决吗。”楚幼稍微平复心情。没法，嫁鸡随鸡。

    她站起身，玉体近乎空灵，冰肌玉骨，迈着莲步，携香风而来。

    楚幼从后面抱住沈然，“...要走了？”

    紧贴的柔软与温热，女方想要将她的一切融进自己身体里。

    沈然没有说自己三年后与解兽派的天骄有一场比赛。

    山海界里的安排，其实就是友谊赛。

    “虽然说，不过，”

    沈然顿了顿，问对方，也是问自己，“要是我成为最强的万物母貘了，是否能改变大家的宿命。”

    “最强...”楚幼轻语，然后把头靠在其背上，“你有信心就可以。”

    沈然面对逐渐敞亮的天光，逐渐坚定，

    “楚幼，为我系上那条修行之绳吧。”

    ......

    让沈然没想到的，自己前脚才从温柔乡里出来。

    一则不好的消息就传来。

    “醒了？”

    是赫拉冷淡的声音，“她跑了。”

    沈然来到未央湖，见到所有人都在场。表情有些担忧，好似发生了什么。

    但也不算太焦虑。

    “谁跑了？”沈然一惊，已经猜到了什么，“松月奈？”

    “知道还问我。”

    赫拉瞥了眼沈然身边，小脸略带羞红的楚幼。

    她双手环胸，略带不爽的口吻，“昨天晚上不见的。”

    “怎么不...”

    沈然话没说完就止住。

    昨晚那是能被打扰的啊？

    稍微感谢地看了眼赫拉，

    沈然又皱眉，“她怎么能在赫拉师姐你眼皮子底下跑了？”

    松月奈和她那个命运学者爷爷不对付，这点谁都知道。

    沈然早就有预防。

    但有赫拉在的啊。

    “藏了什么吧。我暗中对她做过标记，结果现在失效了...也是我的问题。”

    赫拉表现出了烦躁的一面，强压着，“总之，要打扰你的回家探亲活动了。刚刚他们已经搜查了一遍，无果。”

    沈然快步上前，认真脸。

    塔子和阿七是现场最急的。

    “没什么，先别着急，好端端一个活人不至于就出事。”

    沈然先安抚，但心情也谈不上多好，“这个松月奈......”

    “她是本源境？还是超越境？”沈然先问。

    “本源境。”

    “那还好。”沈然松了口气，“她应该还在我们这座宇宙中。”

    只有超越境的生灵，才能肉身强行穿过黑洞界限。

    “她有没有留下什么？”

    沈然问。

    赫拉拿出一块留影石。

    沈然接过，

    一握在手里，就看见了松月奈留下的一段影像，

    “修炼混沌法则对我来说，隐患太大。我自愿退出师门，就这样。不用找我。与你们无关。

    然后祝你在家乡愉快。你有一群很好的家人，好好和他们相处，沈然。”

    “草！！！”

    沈然气得破口大骂。

    这松月奈还搁这儿祝福自己。

    本来自己还能再待一天的。

    “她多大的人了都？怎么还能搞出这种事情出来。”沈然着实是被气愤住了。

    阿七和塔子都紧皱着眉头。

    不过，都没有说“不管”、“随便她”那种话。

    只是阿七叹息道，“不行就沈然你继续再待一天，我们找找了来。”

    “不行！”

    赫拉严肃道，“不管是谁出了事，同门师兄姐都应该一起帮忙。”

    “必须记住这一点！”

    “我们一定是一个集体，彼此就是彼此的锚。”

    赫拉对几人强调。

    “这...”阿七面露难色地看沈然。

    “算了。”

    沈然摆手，然后转身向楚幼、沈盈盈她们简单交代几句情况。

    “事情是有点大。沈然你去处理吧。”林承德说。

    他们昨天和塔子、阿七他们热情相处，得到了很多情报。

    知道了山海界与沈然如今的处境。

    也知道那个高冷女子，松月奈的背景。

    ——一位命运学者的孙女。

    所以搞得林承德他们也有点慌。

    万一出了什么事，大概率会影响到沈然的职业生涯的吧？

    “李不思。”

    沈然喊来李不思，“马上通知银河科技的星月光他们...”

    “已经发动了。”李不思道，“所有羽化级的生灵都出动了，在地毯式的搜索中。”

    “深蓝世界也别放过。”沈然又道。

    “要不联系山海界？”

    沈然再看赫拉，犹豫，“让老师...动用一下观测技？”

    “那我要出去一趟。”赫拉道。

    “好。”

    ......

    大约十几分钟后。

    赫拉就归来，道出一则信息，“松月奈有百分之八十三的可能已经离开了这座子宇宙，有百分之十七的可能还在里面；她有百分之三十二的可能去往了黄金之国的区域，有百分之二十二的可能去了刻时世界......”

    一连串的信息，沈然连忙叫停，“师姐停停。”

    赫拉面无表情地看着沈然。

    阿七和塔子也面面相觑，“这是什么个情况？”

    “可能？”

    沈然皱眉。

    “不然？”

    赫拉反问，“师尊那边只动用了不到十分钟左右的观测时间，初步只能估值出这些结果。”

    “有八成以上的概率已经离开了？”沈然又微惊，肯定是从最大的可能入手，

    “她怎么做到的？”

    “没问那么多，可能是她有一些东西。”赫拉也心烦，“她母亲家挺厉害的。”

    “松月奈的母亲？”沈然好奇。

    自己前面很少过问。

    话说。

    献峰开山门的那一天，阿七和塔子的家人都来了。

    甚至自己背后的虞长者和祝冰最后都来了。

    松月奈却只有她爷爷到场了一次，松月奈还选择了故意不见。

    “她母亲是不是...”沈然觉得有必要从这一点上入手。

    赫拉打断道，“想什么呢，松月奈她妈还活着！她妈家可是有名的蚀月家族。不然当年她爹出事死了，她妈怎么能把她从山海界里给强行带走？”

    “什么，蚀月家族！？”

    阿七突然震惊。

    沈然看去。

    阿七吃惊万分，然后恍然大悟，“难怪，也是和大师兄太庚一样，能回家当祖宗的。难怪她在山海界里，有个命运学者的爷爷，都一天到晚不高兴。”

    “什么？和大师兄太庚一样！”这下轮到沈然虎躯一震。

    大师兄太庚是什么身份？

    古殷军团，二军团的军团长之子！有个至强巅峰级的老爹。

    自己只知道松月奈父亲、爷爷不一般，称得上是山海界有名的学者门阀。

    母亲家也这么强的？

    “...不好进行比较。”

    阿七解释，“大师兄那个可太猛了。

    不过蚀月家族也是黄金之国的四大组成基石之一。一般人肯定不知道，只知道黄金之国的十三柱。我是我们魔海族是依附于黄金之国的一个中小型族群，我爸比较优秀，稍微得知一些信息。”

    “那肯定是回她妈家去了。”

    塔子立马道，“不是，你们怎么都这么厉害的？”

    “谁厉害了？”

    阿七苦笑，“就大师兄，赫拉师姐，松月奈和沈然师兄厉害。我家不就普普通通的吗。”

    “我厉害个狗屁。”沈然道，“别说这些废话，松月奈要是真回她妈家那边去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赫拉突然娇喝，“家有家法，门有门规。”

    “我已经向山海界那边说明情况了。”

    “我要延长外出时间。”

    “她松月奈真的是好大的胆子，我第一次当师姐，就让我失责。她就是逃进深渊族的深渊湿地去，我也要把她人给抓回来！”

    “如果真的是，她妈那边敢不放人，我就去找太庚把古殷军团叫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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