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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觉非急忙解释:“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啊!我对你真没别的想法!要有早有了!” 姜词神色平淡,“那今后别开这样的玩笑了。” 对面的张语诺轻轻放了水杯,低垂着头,咬了咬嘴唇。 吃过晚饭,陈觉非又说要看电影。正是周末,很多大热的片子全都没票了,最后只好去看一部只看海报就知是烂片的国产恐怖片。 整个厅里坐了不到十人,三人便随意找了位置坐下。电影烂得十分平庸,姜词吃着爆米花,全程面无表情。倒是张语诺和陈觉非,吓得时不时一阵尖叫。姜词见他俩互相紧抓着手臂,神色紧张如临大敌,不由觉得好笑。 其中一幕,女主角不听劝告独自去了地下室,音乐一时阴森森的极为瘆人。姜词吃完了一大桶爆米花,一时无事可做,伸手去拿搁在扶手上的可乐,一不小心碰到了张语诺的手肘。 “啊啊啊啊啊啊!!”张语诺骤然厉声尖叫,扬手一打,怀里的爆米花一时洒了一地。 后排的观众也被这叫声吓傻了,张语诺回过神来,颇觉困窘,神情似有恼怒,看了姜词一眼,嘴里咕哝一句,但并未说什么。 姜词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张语诺也不看姜词,只低头拍掉裤子上的爆米花,“电影没什么意思,我们回去吧。” 到了地铁站,三人分别,姜词嘱咐陈觉非:“你把语诺送到家,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陈觉非点头,“放心,你回去也注意安全。” 张语诺没说再见,已转身往另一侧去了。 姜词自然是觉察到张语诺生她气了,打算第二天打个电话跟她聊聊,谁知刚回到家没到两个小时,正要上床睡觉,突然响起“咚咚咚”砸门的声音。 真是的“砸”,一声声震天动地。 姜词吓出一身冷汗,提起搁在床边的钢管缓缓走到门口,“谁啊?” “是我!姜词!你开门,我有话问你!” 姜词从未听过陈觉非如此怒冲冲的语气,静立片刻,心里已明白七八分,上前开了锁,让陈觉非进来。 他一米八三的身高,往姜词跟前一站,脸色沉沉,颇有些骇人的气势,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责问:“姜词,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别装傻!你跟我舅舅!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 姜词瞥他一眼,只问:“犯法吗?” 陈觉非一愣,肃杀的气场立时萎了一半。 姜词神情冷静,“既不犯法,又不违背道德,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你……”陈觉非逼近一步,“那可是我舅舅!我问一句怎么了?而且我舅舅有女朋友,你凭什么不要脸地插.进去?” “许尽欢自己承认过吗?” 陈觉非又给噎住了。 “陈觉非,我跟梁景行什么关系是我们俩之间的事。你是他外甥,也是我朋友,你要是心平气和问我情况,我也可以心平气和解释给你听,但你要是来兴师问罪,恕不奉陪。”她将门打开,掌着把手,面无表情地盯着陈觉非。 陈觉非咬牙站了片刻,还是暂将一腔怒火压了下去,“你解释。” 姜词将门合上,抱臂靠着门板,“梁景行和许尽欢究竟是什么情况,你自己去问。总之我跟梁景行自主自愿,没有任何龌龊的勾当,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去年六月。” “……”陈觉非差点飚脏话,“所以你们瞒了我大半年?姜词,你是不是故意讹我好接近我舅舅?” “智商呢?” “……” “我跟梁景行才是认识在先。”姜词掀了掀眼皮,“还有什么想问的?” 陈觉非本是有备而来,却被姜词几句话打压得七零八落,憋得一阵胸闷,“你打算跟我舅舅发展到哪一步,不会打算……” “当然是奔着结婚去的。” “……我告诉你,别指望我喊你,唔,那什么……” “你以为你喊我一声‘舅妈’我能多长两斤肉?” 他一心想回避的这个称呼被姜词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心里又是一阵冒火,“我舅舅可是大你十二岁……” “那怎么了?”姜词打断他,“鲁迅许广平相差十七岁,孙中山宋庆龄相差二十七岁,杨振宁翁帆相差五十四岁……十二岁怎么了?” 陈觉非哑口无言。 “除了年龄,你还有别的反对理由吗?”姜词站直身体,上前一步,仰头直直盯他,顿了顿,“……你是不是喜欢我?” 陈觉非还未来得及回答,手腕一被姜词一把捉住。 陈觉非呼吸一滞,扭动手腕打算挣开,姜词瞪他一眼,“别动!” 她捏着他的脉搏,静静等了十多秒,平稳正常,并无什么变化。 几秒钟后,姜词撒开手,“看来是不喜欢。” “……”陈觉非彻底无话可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你?一见你就想到你光头的造型,能不笑出来就谢天谢地了。” 姜词倒是一点不恼,“那你还有反对的理由吗?” 陈觉非不吭声。 “我知道语诺对你说了什么,你听了她的话就这么冒冒失失过来质问我,你让她怎么想?” 陈觉非一愣,“什么她怎么想?我过来问你跟她怎么想有什么关系?” “……”姜词叹了声气,“陈觉非,你知道我想说你什么吗?” “什么?” “长得帅,可惜是个二百五。” “……姜词你别太过分!” 姜词打开门,“你赶紧回去吧,我要睡了。” 陈觉非还想再说什么,可所有话头都被姜词堵回去了。再者这么晚了,他待在人家女生家里的确不合适,郁闷地站了片刻,还是依言离开了。 到底咽不下这口气,又给梁景行打电话,凉飕飕地笑了一声,“舅,你背着我干了什么好事?” 梁景行莫名其妙,“你这什么语气?我干什么了?” 陈觉非踩着脏兮兮的雪水走在马路上,抬头望了望天上,半个月亮的影子都没有,他突然觉得特别孤单,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舅,你这么不厚道,小心遭报应哟。” “……陈觉非你给我好好说话,阴阳怪气什么德性。” “你居然跟姜词狼狈为奸瞒了我这么久。” 梁景行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陈觉非又笑了一声。 “你现在在哪儿?” “姜词家附近。” “……你找她了?”梁景行语气冷肃,“陈觉非,你既然知道了,应该首先来问我,欺负一个女生算什么本事。” “谁欺负她了?”陈觉非没想到宠了自己二十年的舅舅就这样胳膊肘往外拐,心里立时酸甜苦辣五味俱全,十分的不是滋味,“从头到尾,我从她身上占到一点便宜了?” 梁景行忍俊不禁,心想他倒是说了句实话,“姜词跟你说了什么?” “我哪还记得,她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什么宋庆龄孙中山,鲁迅许广平的……” 梁景行一时默然,片刻,“你赶紧找个出租车回去,大晚上的别在外面乱晃。” 挂了电话,陈觉非还想感叹两句世道苍凉,打了个喷嚏,立马乖乖拦了辆的士,灰溜溜地走了。 世界观一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陈觉非对谁都爱答不理,在家宅了三天,惊得他妈妈梁静思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不时旁敲侧击,疑心他被人甩了受了情伤。陈觉非渐渐想通了,为了这一大一小一公一母两只狡猾的狐狸伤心哀叹,实在不值,便很快重新抖擞精神,故态复萌。 而梁景行,在接完陈觉非的电话之后,立即拨给姜词。 姜词迷迷糊糊刚要睡着,被铃声惊得一个激灵,摸过来眯眼看了看屏幕上的字,“梁叔叔。” “睡了?” 姜词打了个呵欠,“刚睡着。” “不好意思。陈觉非刚来找过你?” “没事,被我打发回去了。” “没事就行,我怕他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没有……唔,”姜词想了想,“也许有。他说,一看见我就想起我光头的样子。” 梁景行笑了一声,低沉沉地从听筒传来,似是熨帖着耳朵,“我以为你不在意这个。” “我原来头发可是留了五年,能不在意吗。” “现在也挺长了。” “还不及原来一半。” “你怎么都好看。” 姜词勾了勾嘴角,“光头也好看?” “嗯,”梁景行忍俊不禁,“看着很有精气神。” “谁信你随口胡诌,什么精气神,少年犯的精气神吧?”聊了片刻,已是睡意全无,姜词翻了个身,“你公司的事儿忙完了吗?几时回家?” “不回去了。” 姜词一愣,“什么?” “今年我就在崇城过年。” 姜词一时没说出话来,片刻后方才出声,“……其实我一个人没事儿,去年不也这么过来的。过年也就是个寻常日子,没多大意思。” “是我想跟你一起过。” 姜词闭了闭眼,听着电话那端平稳的呼吸,仿佛近在咫尺,“……梁景行。” “嗯?” 姜词笑了笑,只问:“你不回去,你父母不怪你吗?” “我元宵抽空回去,没事。往年也并不是年年都回家。” 姜词想到梁夫人提及梁静思和梁景行时几分落寞的神情,心里终究不忍,“你还是回去吧,我可不想别人说你不孝。至于我们,还有这么长的时间,不急于这一时。” “……真心话?” 姜词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声音一时变得沉滞,“嗯,措辞稍微美化了一点——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要住你的别墅,你客厅电视大,看春晚比较爽。还有,零点的第一通电话,必须打给我。” 那边静了片刻,“好。” “还有,得给我包个红包,规格嘛……反正不能比陈觉非的小。” 梁景行轻笑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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