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王新波踱着步子也回房间去了。

        袁玉蓉却还在他的后面有点不满地说道：“那我还不是为他好吗？有你在教育系统为他铺路，他的前途不是更稳更好吗？”

        但王新波好像没听到，又可能是不想继续讨论下去了，还是径直朝着房间走去。

        袁玉蓉有点闷闷的，但她觉得王新波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当初报志愿，一家人闹得很不愉快，简直是鸡飞狗跳。

        虽然刚才王新波说的是“我们偏要他读师范学校……”，但袁玉蓉知道，那是丈夫在为她分担愧疚，其实当时，是她极力要改志愿的，她有她的算盘，王凯肃读个师范出来，走教育路线，有一个副局长老爸铺路，前途指定是一片光明，不比当个警察强一百倍？而且，当警察多么的不安全，她可不要唯一的一个儿子去冒生命危险。

        王凯肃在知道自己的志愿被改了之后，跟爸爸妈妈大吵了一架，吵着闹着要复读，后来好不容易不复读了，就在家把自己关在房间不说话……，那段时间可真是把袁玉蓉愁坏了，真怕王凯肃做什么傻事。

        好在开学以后，王凯肃还是去到一个师范学校报到去了，只不过感觉与父母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师范学校毕业后找工作，袁玉蓉在中心区托关系找到最好的那所高中学校，想让王凯肃去那个学校锻炼个几年，再让老伴托关系把他提拔到管理岗位，争取个一官半职，一切都会顺风顺水。

        可是王凯肃就吃错了药一样，他偏不听爸爸妈妈的，就要跟爸爸妈妈对着干，他要自己找工作，把他逼急了，他就干脆说他不工作了，他就啃老，或者他要再去考警察。

        袁玉蓉真是没办法，只得由了他，去到了那个明华学校……

        唉，真是个祖宗。

        工作了之后，一开始王凯肃还是不冷不热地对爸爸妈妈，但是慢慢慢慢地，也与爸爸妈妈说说话了……

        袁玉蓉想啊，丈夫的话还是有道理的，王凯肃要按他自己的方式生活那就只能由着他，逼急了，反而真的是会适得其反，把儿子越逼越远，把儿子的心越逼越远，那样更是得不偿失。

        算了，还是不说王凯肃了。

        慢慢来吧。

        人的想法都是会改变的，可能有一天王凯肃也会想通回到中心区来的。

        只要他想通了，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只是，最好要在他爸爸的任期内啊，不然，人走茶凉，一切就不那么好办了。

        袁玉蓉一个人在客厅里想了前前后后地想了那么多，觉得自己放下了很多。

        像要抖掉包袱似的，她也从沙发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出到外面小花园里转了转，就往洗手间走去。

        她留意地去看王凯肃的房间，房间里是亮着灯的，不知道王凯肃在干什么？

        ……

        王凯肃回到他的房间里看了会书。

        出神的时候，他也会想到刚才与妈妈的聊天，但也只是想那么一会儿……

        他当初去明华学校，完全就是想反抗，想自己做主一下，就想证明一下自己能冲出一切都要被安排的牢笼……

        现在的他，完全有自己做主的权利了，爸爸妈妈管不了他了，但他也不会跟爸爸妈妈硬刚了，毕竟爸爸妈妈年岁一年年大了。

        确实，从小到大，爸爸妈妈，尤其是妈妈，安排了他的一切，漠视他的一切意愿，让他反感，不满，恼恨，但都过去了，以前的一切已经改变不了了。

        但以后，他可以按自己的意愿生活了。

        看了一会儿书，他就上床休息了。

        还是家里的床舒服呀 ，又宽又柔软。

        但是虽如此，他还是想早点回到学校去。

        他仰躺在床上，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

        蓝念英的笑脸，蓝念英从他宿舍经过的样子，一起去上班时蓝念英在他身边走路的样子……一一地在他的眼前浮现出来……

        他觉得，心中装着人的时候，就算是周末两天，也是个很长的时间。

        ……

        总算是到了新的一个周一了。

        因为心里充满期待，王凯肃五点多钟就起来了。

        他特地去到厨房，叮嘱阿姨多做一点早餐，她要带一些去学校吃。

        并且催促阿姨快一点，他要早一点去学校去。

        阿姨看着外面黑黑的天，很惊讶，从没见王凯肃这么早过。

        王凯肃也不管阿姨的惊讶，自己找来一个不锈钢保温盒，把它洗干净，晾干水，等着装早点。

        上周五的时候，蓝念英已经明确说过，如果他再买多早餐，她是绝对不会再吃了。

        那他就给她带一些自己家里做的早餐，她总没有理由推辞了吧？

        阿姨今天做的早餐是小笼包、葱油煎饼 、自磨豆浆等。

        早餐一出锅，还在冒着腾腾的热气的时候，王凯肃就开始往保温盒里装。

        他装了几个小笼包，一块煎饼，一个鸡蛋，他还想拿一杯豆浆，但想着不好带，就算了。

        王凯肃吃了早餐，带着快餐盒，兴冲冲地去到学校。

        到了学校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王凯肃看了看时间，放了心，蓝念英应该还没去上班。

        王凯肃放好东西，看到时间差不多就锁了宿舍门，在门口等着。

        他心里笑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着。

        来了，蓝念英来了，在晨曦中走来，美丽而又淡雅……

        ……

        对蓝念英来说，这个周末终于过去了。

        一个人的周末，时间有点难过。

        不过到了周日的晚上就好了，洪心柔回来了，就有伴了，而且到了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她和龙海航通上电话了。

        龙海航跟她说了很多，说昨天晚上没打通他的电话，他是多么地着急；说他多么地想她，多么地担心她；叮嘱她要保重身体，要注意安全……

        蓝念英也对龙海航说了很多，说她周五的时候去家访了；说她新的手机号码接电话不用钱的；说她也好想他，好想见到他；问他好不好，天天这样加班，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通完电话，蓝念英心里踏实了下来，像是重新握住了风筝的那根线，重新看到了海上那消失的小船……

        新的一周开始了，又将是努力奋斗的一周。

        蓝念英同样起得很早，她要早早的去办公室去。

        蓝念英下了宿舍楼，前面，他就要从王凯肃的宿舍前经过……

        蓝念英没想过王凯肃周一的早上还会来宿舍，以为他会从家里直接去学校，也没想过他会这么早。

        王凯肃看到蓝念英走近，就迎了出去，叫道：“蓝老师早。”

        蓝念英低头走路，冷不丁地还吓了一跳。

        蓝念英“呀”了一下，抬头说道：“王老师，这么早啊。”

        王凯肃脸上带笑，说道：“向蓝老师学习呀，要积极一点呀。”

        说着，王凯肃就打开保温盒，把保温盒举到她的面前，又说道：“我家自己做的早餐，我带多了吃不完，又请你帮忙吃一点。”

        蓝念英就不好意思了。

        上周四周五，王凯肃早上的时候给了她蛋糕，说是蛋糕买多了，如果她不帮忙吃的话就浪费了。

        那她就吃了，但是声明说如果再买多了她可就不吃了。

        没想到他又从家里带了早餐来。

        “我说了我不能再吃你的早餐了。”蓝念英说道。

        “你是说了，但你说的是不吃我买的早餐呀，可这早餐又不是我买的，是我家做的。”王凯肃振振有词地说道。

        “这有分别吗？”蓝念英觉得好笑，这分明就是诡辩。

        “当然有啊，买的是买的，做的是做的，完全不一样，所以不能一概而论。”王凯肃就是很有理的样子。

        蓝念英还是不想吃。

        王凯肃就催：“你看，吃个早餐而已，有那么难做决定吗？等一下就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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