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进水里后，我立马感觉到水蜂拥地挤进我还半张着的嘴巴里，呛了几口水后，就感觉到了极度的缺氧。

        当我察觉到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我就像是垂死之人做最后的挣扎般，四肢奋力地往下划水，感觉到好像是踢到旁边一个硬物了，身体稍微上升了些，但是还是够不着水面。

        身体里已经没有氧气了，我的力气也跟着氧气一起流失了，挣扎地动作缓慢了下来，直至停止不动了。借着湖水的浮力，整个身体成“大”字形慢慢地往下沉去了。

        仿佛知道自己要被淹死了，过了之前的慌乱和害怕，我现在反而坦然接受了这一现实，甚至睁开眼睛，开始观察起这湖底了。

        湖水有些浑浊，一些水草在眼前晃来晃去，偶尔还能看见鱼游过。

        突然，我好像隐隐地听见岸边有人在大声地喊叫着，心里暗暗地祈祷能有个会游泳的好心人来救我们。

        因为缺氧的关系，我感觉脑袋越来越昏沉，渐渐地意识陷入黑暗中了。

        噢，对了，我记得顾觉是跟我一起掉下来的啊，怎么没看见他呢？难道因为他比我重，所以先沉入河底了？

        当我有意识的时候，发现我仍在水底，我吓了一跳，莫非我变成了鬼？身体仍然不能动弹，好在那种令人痛苦的窒息感消失了。

        我睁开眼睛好奇的看着水里面的景色，这画面跟我昏迷前看到的一样啊。正当我大惑不解的时候，突然面前水花一阵翻涌，好像湖底深处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一样。

        顿时，我心中大骇，不停地尖叫着，挣扎着四肢，想要逃开。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四肢像是没知觉般，一动不动的，眼见着一个黑影飘到我面前了。

        我虽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看着那个黑影，慢慢地才看清楚那个黑影其实是一个女孩子。一开始，我还以为这女水鬼长得十分恐怖，结果看清她的脸后，发现她不仅不吓人，五官还长得极漂亮，这让我想起了王祖贤演得女鬼聂小倩。

        女孩像个闭着眼睛的洋娃娃，因为在水里的缘故，她的皮肤看上去有种冷森森的苍白，她离我越来越近，近到我能看见她根根分明的长睫毛。此刻，我的心里又怕又好奇，我很想知道她睁开眼睛会怎么样？

        正当我想着，她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然后就见她眼睛慢慢地睁开，而她好看的眉毛也开始皱起来了，就像是一个睡着的人突然被别人惊醒了一样。她眼睛倒是睁开了，我却吓得把眼睛闭上了。

        我知道此刻的自己像个鸵鸟似的自欺欺人，浑身僵硬，身上的汗毛也都竖起来了，我在脑子里回想着之前看鬼片的时候，里面鬼地恐怖形象。

        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动静，我就偷偷地睁开一条缝偷看她，然后就发现她如同个孩子般，懵懵懂懂地看着我，眼睛里很干净，没有鬼片里的那种女鬼一睁开眼睛就流血啊，或者眼珠是红色的恐怖样儿。

        她很好奇地打量着我，眼睛里没有邪恶和憎恶，但因为她毕竟是个女鬼，眼睛还是跟正常人有差别，如同人死灯灭般的，她眼睛里少了一般活人眼睛里该有的神彩。

        突然，感觉到她背后又传来一阵水花翻涌的波动，而她的表情也出现了变化，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惊恐地看着我，求救道：“救救我。”

        这下轮到我楞在那儿了，这女鬼是在跟我求救吗？我自己都死了，怎么去救你啊？就在我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的时候，她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了一样，不断地向后退去。

        她漂亮的脸蛋上露出又焦急又害怕的神情，仿佛她后面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在拉扯她一般。我看着倒有些不忍了，于是把手伸到她面前去。

        她看见我伸手，第一反应是惊讶，之后又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就伸出手来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很冰凉，虽然我不明白自己明明也在水里，可能也变成了女鬼，为什么还会觉得手冷呢？后来，我实在被她的手给冰的受不了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结果却发现怎么抽也抽不回来，我惊讶地看着她，然后惊恐地发现她之前楚楚可怜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嘴角露出的一丝诡异的微笑。

        她的身体渐渐有了变化，身上穿得衣服变了。一身连衣裙变成了T恤和长裤，这套衣服风格跟她一点都不搭。不过，不知道为啥，这衣服我看着有些眼熟，于是我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然后，我惊恐地发察觉到她身上的这一套衣服，不就是我现在正穿在身上的这一套吗？我赶紧低下头看我自己的身体，却发现我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她的那条裙子，而且身体逐渐的变得透明起来。

        我又挣扎起来，想要摆脱的她的手。可是，我无论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我低头看着我们俩握着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俩的手竟然连在一起了，我简直难以置信。总觉得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太玄幻了，已经远远地超出了我所认知的世界。

        脑袋里又开始感觉到天旋地转了。在晕过去之前，我看见她嘴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我虽然不懂唇语，可此刻我却看明白了她的唇语：“抓住你了。”

        难怪老人们常说，千万别接近水鬼，他们会把你拖下去，然后一命换一命，你死了，他们就活了，我这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她这句话的刺激，我因为悲愤交加的刺激，竟突然睁开了眼睛，但又被一阵强烈的白光给刺激地闭上了眼睛。

        意识在慢慢地觉醒，身体的机能也开始远转起来，能听到身边走来走去得匆匆脚步声，和一些小声说话的人们。

        因为刚才猛地睁眼，导致眼睛被刺了一下，等眼睛不难受了后，我才一点点地睁开，让眼睛慢慢地适应着光线，等眼睛完全睁开的时候，我便观察起周围来了。

        入眼的满是白色，四周都摆放着病床，病床上面都有病人躺着，我此刻在医院，那就说明我被人救了，而刚才我只是做个噩梦罢了。

        不过，怎么就只有我呢？我记得顾觉也落水了啊，他怎么样了？

        我想要起身，可是发现身体特别软，一点劲都没有，鼻子那儿还插着根氧气管，右手上面还挂着吊针，我用左手摸摸我打针的右手，冰冰凉。难怪，我刚才做恶梦的时候觉得手冷，原来是插上针的右手真的很冰，冰的都有些失去知觉了。

        正当我搓揉着僵硬的右手时，发现旁边一个拉上帘子的病床上，有人在说话。帘子上有人影子，只见一个人影坐在床旁边，而另一个站在坐着的人身后，背部微弓着，不像是驼背，倒像是表达出一种对坐着的那位尊重和恭敬的意思。

        “他不是会游泳吗？怎么会淹水里了？”坐着的那位说话了，声音里蕴含着成年男人特有的浑厚与低沉。

        “这。。。。。。”站着的那个男人像是十分为难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思索着该怎么说。

        坐着的那个人影见背后的男子没说话，头微微动了一下，朝身后的男子看了一眼。

        身后的那个男子身体僵硬了一下后，才硬着头皮接着说：“据现场的目击者反映，顾先生当时站在湖边摇摇晃晃的，然后一个女孩突然从背后的灌木丛里冲出来，嘴里还喊着‘不要跳’之类的，女孩冲到他旁边的时候，还是晚了，不仅没能阻止到他跳河，反而还把女孩给拖下水了。”

        “你的意思是，他想不开，想要在河边自杀？”坐着的男子声音稍微显得有些惊讶，然后扭过头盯着身后的男子。

        站着的男子越发紧张了，说：“好像，是，是的。”

        坐着的男子又回头看着床上的病人，然后若有所思地说：“看来是时候让他哥回来一趟了，心病还得心药医。”

        站着的男子想了一下，又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有些犹豫地说：“万总，救顾先生的那个女孩就在旁边躺着，那她。。。。。。”

        “哦，是吗？那你就好好照顾她吧，她的住院的一切事宜都由你来负责。她住院期间的费用我们全部支付外，等她出院以后，再另给她一笔报酬吧。这件事情也有你来做，之后再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跟我的秘书联系吧。”

        “哦，好，好的。”

        话音落下后，坐着的男子又看着病床上的人，现场突然安静下来，一时倒有些尴尬。好在这时，男子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男子接了电话后，怕惊扰到病人，只是很小声地“嗯”了几声后，就挂了。

        没过多久，他就站起来了，看样子是要走了。

        当他掀开帘子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望过去，然后发现他也无意识地看了我一眼。

        他倒是没有什么表情，我却浑身震动了一下，心里很突然地涌现出了许多情绪，而这些情绪让我觉得莫名其妙，这个男子就是我之前在步行街遇见顾觉后，又碰到的那个男子，我们还一起在咖啡厅里坐过。明明就见了那一回面而已，怎么我会对他如此激动，心里产生了想要亲近他的感觉呢？

        我们的目光相遇了，我直直地盯着他，而他毫无感情的眼神在跟我对视了一下后，就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头，但又很快地恢复了面无表情，不过，最后他还是冲我点了一下头。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倒是开口说话了：“不要走，救救我。”说完，我还想要起床，走到他身边去。但因为躺久了，身体的肌肉还是很乏力，掀开被子后，刚支起上身，但又倒回床上起了。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此时的行为，但这惊讶也就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钟而已，之后又恢复正常了，不过我还是捕捉到他那眼神所表达的意思，就像是看着一个神经不太正常的病人一样。

        跟在他身后的男子见状，倒是很有眼色地走过来，挡住了我的视线，他亲切地说道：“你好，我是顾觉的一个亲戚，我代表他的家人感谢你当时的见义勇为。”

        我没理眼前的这位男子，不停地把头歪到一边，想要越过这个男子，好去看他身后的那位万总。结果，好不容易看见了，却发现那个地方已经没人了，看来那个万总已经走了。

        我有些气恼，就没理眼前的这个一脸势利，精明的男子，而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男子见我又躺着闭上眼睛了，也就不再缠着我说话，他静坐了一会儿后，就打了一个电话，边说话边往外面走去。

        我本来只是想闭眼休息一下，但是没想到一下子又睡过去了。

        我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房间。我明明第一次看见这个房子，为什么会有种像是在这里生活过的感觉呢？

        最奇怪的是，在我的视野里，为什么我竟然是俯视着这个房间呢？就好像是人在房子的上面飘着一样。

        房子里面的布置让人看着有些害怕，里面没有开灯，四周都很黑，只有几支蜡烛照明着，四周都贴着奇怪的黄色符纸。正对着大门的客厅中央摆着一个台子，上面供奉着神像，因为光线太暗，我看的不是很清楚那些摆放的物件具体是写什么东西，台子下面有两个圆垫子，其中一个已经有人跪在上面了，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她手里拿着一个贴着符纸的纸娃娃，嘴里念念有词。

        这位老太太骨瘦如柴，尤其是拿着娃娃的手，特别像我之前作恶梦时看见的那双手，我有些害怕地想要离开这里，而就在此时，她停止了说话，用手指伸进摆放在腿那儿的一个碗里，划了一圈后，快速地在纸娃娃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娃娃的额头一下子就变红了，因为是纸做的，所以额头上的红点迅速向四周晕染开来，本身就有些恐怖的娃娃，变得更加可怕了。

        没过多久，整个房间突然吹进了一阵邪风，蜡烛被这风给吹得左右摇摆，差点就灭了。老人把娃娃放在蜡烛上点着后，又放进火盆里了，看着纸娃娃在火盆里烧尽后，她猛地抬起头来，两眼邪恶地盯着我看。

        我被吓了一跳，那眼神跟我梦到的那个女水鬼最后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的，甚至连诡异的笑容都一样，她抬起一只手，对着房子上方，也就是我所在的位置，竖起一个食指，指着我，阴森森地说道：“抓住了，抓住了。”

        再后来，我又失去了意识，陷入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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