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喀纳斯金秋的尾声,壮丽而辉煌。
带着初冬气息的秋风格外清冽,金黄画卷中添了这样一对男女,男的挺拔清朗,女的书卷气浓郁,哪怕是在异域美人遍地的喀纳斯也是让人多看两眼的存在。
秦晃和秦瑶是美了,衬得站在一边的我们几个像土鳖。
“你说人家父母咋么生的嘛?我爸妈太对不起我了哎!”
光头看着这对兄妹的背影一脸羡慕,我白了他一眼:“我看是你对不起你爸妈多一点。”
这俩人是长得人模人样的没错,但怎么就不干人事儿呢?
今天上午我问秦晃两人准备怎么玩儿,他一脸认真地跟我说:“我想把喀纳斯所有的湖都跑一遍。”
当时我就不太想说话,不知道他到底是想玩儿喀纳斯还是玩儿我们。
我扭头就找到了方昊:“我也想把他俩的团甩了,这是喀纳斯啊,漫山遍野的湖,我他妈是领队,不是穿山甲。”
方昊示意我稍安勿躁:“我打听过啦,那个男人是个小网红,有点名气的,经常拍那种旅行的照片,你们带着他跑一跑,可以蹭点粉丝的。”
他要这么说我倒是来精神了,毕竟我们也有个网红预备役——陈小花,前几天还有人问我们接不接尿片的广告来着,动动手指几千块,这种赚钱方法谁不心动,就算让我去穿尿不湿都行。
但是喀纳斯深山地形复杂,大小湖泊数不胜数,我作为一个成熟的领队,准备给自己找一个向导。
喀纳斯地区的原始居民除了哈萨克族还有图瓦族,他们的人数本来就不多,我国境内的图瓦族几乎全部栖息在阿勒泰地区。
图瓦族一共也就不到三千人,主要就是那几个地方,哈巴河流域的白哈巴村,喀纳斯流域的喀纳斯村,禾木河流域的禾木村,他们挑选栖息地的思路都是相同的,三条流域南北并行,他们都把居住地选择在流域内地势相对封闭、独立的河谷地段。
但是现在喀纳斯有新村和老村,当年在喀纳斯还被普遍称为哈纳斯的时候,发起过一场“绿剑行动”,主旨是回归自然,行动期间山上的酒店被责令停业,一些违建也被拆除。
这些酒店后来大多都被统一安排在了新村,所以新村相对而言更加商业化,最初始的图瓦人聚居地则多数指的是喀纳斯河东侧的喀纳斯老村。
当天下午,我们带着秦晃兄妹去喀纳斯老村一家本地居民的住处家访,这跟老师的家访是两码事,主要是旅游参观、入户体验当地风俗。
这家居民是土生土长的图瓦人,前些年做传统家访的人家还很多,但这些年喀纳斯旅游越来越发达,当地居民的生活得到了很大改善,很多家庭都搬到了山下居住,一些老人虽然舍不得这么多年的老屋,可是山下的医疗却更加重要。
接待我们的图瓦人叫阿雅,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
“吴领队,好久不见!”
阿雅隔着老远就开始冲我们招手,她穿着一身图瓦的传统服饰,粉色长袍加高筒皮靴,头上戴着一顶翻沿尖顶帽,两侧缀着珠链,随着她的动作左摇右晃。
这姑娘长着一张方圆脸,单眼皮下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没有表情时看起来有些严肃,但我每次带人来这里都只能看到她笑容灿烂的样子,这人好像不知疲惫。
阿雅家的房子没有为了接待游客而进行过于现代的修缮,依然是很原始图瓦木屋,院门有一大一小两个,顶上一根长长的横木十分气派。
“好久不见,你一直呆在山上吗?不准备下山休息一段时间啊?”
我认识阿雅也有一段时间了,她们家大部分人都下山定居了,只有她死活不愿意下山,现在做传统家访的本地年轻人少之又少,阿雅反而很喜欢,用她的话说就是:世界各地的人都有可能来她家,她可以通过他们看到全世界,为什么还要出去?
“山下有什么意思,还是游客有意思。”
图瓦人一般会说图瓦语和哈萨克语,老一辈能熟练用普通话的很少,年轻一辈就不一样了,阿雅的普通话虽然有些生硬,但非常流利。
阿雅热情地引着我们向小院门走去,可能是怕新来的游客误会,她还特意说明了一下。
“我们这里大门走牲畜,小门走人。”
她那一双英气的丹凤眼笑得弯弯的,秦晃和秦瑶都笑笑表示理解,而陈志反倒有些犹豫,他也是第一次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想什么呢?进去啊!”
陈志抿了抿嘴,然后把陈小花领到大门跟前,低头跟陈小花说:“你个人走嘛幺儿,我们在人家的屋头,就要尊重人家的规矩。”
说完轻轻推了陈小花一下,自己又回到了小门口。
我盯着他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只能说算他有素质吧。
陈小花也很给面子,背着书包甩着屁股就进了院子。
阿雅领着众人进了正中间的木屋,屋子里的装饰简单,大多是用来展示的传统乐器和服饰,墙上还挂着一幅成吉思汗像。
大家沿着屋边坐成一排,阿雅用图瓦语唱了一首迎客民谣,她唱歌的时候眼里闪着亮光,配合着轻快舒展的肢体动作,一点儿班味都没有,这孩子是真爱干这个活儿。
一首民歌唱罢,她为大家端来奶酒,带领着我们以图瓦人的习俗喝下这杯待客酒。
秦晃和秦瑶坐在正中,他们左手端杯,先是用右手无名指沾一滴酒,这是敬天,再蘸一滴酒,这是敬地,最后又蘸两次,分别是敬众人和敬自己。
奶酒口感顺滑,带着一股醇厚的奶香,兄妹两个人看样子是有点喝不惯,但出于尊重还是喝了个干净。
阿雅的家人会轮流上山和她一起接待游客,今天来得是阿雅的堂哥巴图,小伙子皮肤黑黑的,看起来精神气特别足。
仪式结束以后,他操着一口变调的普通话给大家讲解他们日常的生活用品,比如墙上挂着的动物毛皮。
“这个是水獭的毛,这个做毛可以呢,但是吃呢嘛不行,不好吃,酸的,现在不可以。”
意思就是他们留存下来的一部分毛皮是以前行、现在刑,看看就得了。
趁着巴图给大伙讲解的时候,我跟阿雅单独聊了一下。
“你们有时间做向导吗?我们这里有个客人想看看喀纳斯的湖,包括那些野湖。”
阿雅一听皱了皱眉:“那太多了,要很多天,我和巴图可以在没有客人的时候轮流带你们去。”
看来这就是可以的意思,我当即表示价钱好商量。
事实上,喀纳斯的高山湖泊遍地都是,谁知道有多少个,还真能带他全跑一遍不成?
就是做个样子而已。
一切敲定后我们开始闲逛,这个秦晃不愧是网红,平时看着沉默不语的,可一旦遇到好的景色就不一样了。
“哥,你站这儿来。”
“说了多少遍了,低头。”
“你到底吸气没有?”
秦瑶和秦晃极其默契,两个人多余的废话从来不说,秦瑶只要一举手机秦晃就戴上一个黑口罩开始摆poss,兄妹两人就像身份对调了一样,秦晃直接降了一个辈分,被训得像个儿子。
“他那个帅样儿还戴啥口罩呢嘛?”光头对秦晃暴殄天物的行为大为不解,在他看来长成那样别说口罩了,裤衩都可以省略。
陈志却高兴得不行,他在旅行社里本来顶的就是摄影师的名头,可上次那趟行程人家满脑子都是杀人放火,哪有心情拍照。
好不容易碰着个拍照的游客,这可把他激动坏了,掏出自己的大宝贝相机就跟了上去:“我来拍噻,朋友们!”
秦瑶看他的设备专业也就同意了,结果一顿快门按下去,秦瑶看着显示屏的照片却不怎么满意。
“景色不错,但是这个角度显得腿不够长,这个光线也不行。”
一张张翻下来,秦瑶一直摇头,最后委婉地说了句:“风景其实是次要的,主要是人,我怎么说呢,就是要拍那种男女通吃的感觉,听说你是成都的,应该懂的吧。”
大家没想到秦瑶看起来温温柔柔,说话竟然能恶毒成这样,直接给陈志整得意志消沉了。
我看着秦瑶用手机拍了半天,随后找了个地方蹲着,打开一个软件开始修图,五指翻飞戳得屏幕“当当”响,随后打开微信把图片全部发给了一个联系人。
结束拍照任务的秦晃松了口气,摘掉口罩又变回那个沉默的模样。
“明天一早咱们就可以出发了,之前的那个图瓦兄弟会带着我们进山。”
听到这话,秦晃兄妹同时抬起了头,眼神里透着我看不懂的亢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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