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用手指着水里的头骨,虽然那头骨大部分依然埋在泥里,但也能看出体积十分硕大,一颗巨大的獠牙清晰可见。
“蟒蛇没得啷个大的犬齿,都是那种细细的尖牙,它这个太夸张喽,应该不是蟒蛇。”
光头看着被自己拽散架的脊骨,皱巴着一张大脸:“那这一节节的能是啥嘛?毛毛虫?”
陈志弯着腰使劲儿看也看不清楚,急得在水潭边走来走去,最后直接跑到秦晃身边,指着那个露出一小截的头骨说:“帅哥,那个帮我钓一哈嘛!”
秦晃也没拒绝,跟在陈志后头指哪儿打哪儿。
“这一根这一根,钓一哈。”
“帅哥帅哥,这一块也钓一哈。”
“仙人,那个好像个爪爪儿,钓一哈钓一哈!”
这秦晃也是个神人,甩着一根布鲁简直百发百中,两个人就像黄工矿工一样忙活半天,最后地上堆了一堆骨头。
秦晃看着他蹲在地上拿着一个棍子挑挑拣拣,好奇地问:“你不是摄影师吗?怎么还懂这些?”
陈志边扒拉边说:“我算啥子摄影师哦,就是有点儿爱好,糊弄哈儿客人,哎呀,这个好像说不得。”
他飞快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看我没什么反应继续说道:“我外公外婆都是当医生的,我妈也是医生,她从小就带我逛博物馆,看那些骨头跟标本,《博物馆奇妙夜》看过没得嘛?里头那个恐龙骨架子,我一看到就烦求得很。别个在耍奥特曼的时候,我在看骨头,别个在看美女的时候我还是在看骨头,别个生了娃儿,我…… 哦,我在戴绿帽子。”
此话一出,我明显看到秦晃兄妹眼皮抖了一下,一脸不小心吃到大瓜的表情,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秦昊蹲在陈志旁边有点尴尬,想了想还是说了句:“不好意思,不该问你这个。”
但陈志反而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哪儿还有当初那个痛哭流涕的样子,反而有种平静的疯感:“你道啥子歉嘛,又不是你给我戴嘞。”
他正扒拉着一截爪子样的东西,那些骨头上缠绕了一些发菜一样的水藻,没有像其他骨头一样散架。
他边整理骨头边说:“其实也没得啥子得,我那个老婆对我真的好好,她那个哥哥对我也不错,好到以前我甚至以为他喜欢男娃儿,这两个人怕是遇到过啥子事情。其实我从小就听话,但是当年屋头人都喊我学医生,我偏不,硬是不喜欢,后头自己报了金融专业。”
秦瑶绞尽脑汁想着能安慰他的话:“喜欢金融也很好啊,不管是什么专业,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已经很好了。”
结果陈志摇摇头说:“喜欢个铲铲哦,我啥子都不喜欢,就喜欢躺到沙发上耍手机。我们当年考大学完全是瞎报,分数都还没出来就开始报,我为了出去读书报得好低哦,最后浪费好多分,遭骂惨咯。不过现在想一哈也没得啥子事,以前确实没得啥子意思,现在还多好的。”
他说的蛮好就是戳一堆烂泥里掏出来的骨头:“来来来,大家看嘛!”
“你们看哈这个脑壳骨,嘴巴筒筒好长哦,脑壳也不够扁,眼窝子还大。蟒蛇的脑壳骨形状差不多有是个三角,这个像个长方形,我觉得像个牛脑壳,但就是多了四颗獠牙。”
说完他扒拉过来一根肋骨:“要是是蟒蛇的话,它的肋巴骨应该更细更多些噻,这个肋巴骨好粗哦,也不大像得嘛。”
光头听得一头雾水:“这也不像那也不像,那到底是个撒,而且它竟然还长了个爪?”
说到爪子陈志也挠挠头:“这个爪爪虽然大,但是这个背脊骨太大喽。恁个大的东西咋个会长恁个小的手杆嘛,又不是霸王龙,别个起码大腿练得好噻。我们转了好几圈都没看到后头有腿,咋个可能只长一只小手杆嘛,我猜它是别个啥子东西的哦。”
我越听越觉得耳熟:“按你说的牛头蛇身,那不是龙吗?”
光头啧了一声:“小说看少了嘛你,人家没爪子没角的那叫蛟……不对啊,就算是蛟它也不合理呀!”
这一路走来见过的怪异动物也不少了,但起码还有个常见动物的样子,眼下这副骨架显然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我就是东北的,营口坠龙事件已经听到耳朵长茧了,但也只是当个一件乐子,要说这事儿也不怪别人不信,这东西就是摆在眼跟前儿也不是那么好接受的。
我就纳了闷了,这地下和地上怎么就跟不是一个世纪似得。
大家正纠结着,秦瑶说了个她自己的猜想:“你们说会不会是这个东西就是当年的湖怪,外面的穴居客为了不让它出去作乱,所以才在这儿守着它,没准儿就是他们堵了这个山洞的上游入水口,这里才水流枯竭的呢?”
“你的意思是85年拍到的东西是它?”我心里盘算了一下,又觉得不太对。
“但是这里以前的储水量看起来应该是很大的,而且没有风吹和日晒,外面还有河流,这么潮湿的环境下这里的蒸发量应该不会太大,湖怪是两千年以后就很少被目击了,到现在也才二十多年,应该不至于消耗掉这么多水。”
“还有外面的日用品,看样子也不像两千年以后会用的东西,有没有可能他们存在的年代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久远。”
几个人你一嘴我一嘴也理不清个现状,最后陈志敲敲骨头说:“莫慌,我们再看看其他地方嘛。”
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东西,陈志显得很积极,领着我们挨个水池看,还用小棍在泥里戳一戳,可惜连着看了三四个水坑都是空空如也。
“啥子都没得嘛。”
说着他又向下一下个走去,这水潭位置靠内,积攒了非常多的淤泥,直接没到人的脚踝以上。
他用棍子随便扒拉了两下:“这里也没得,倒是有点水草,这水草长得怪好。”
水面上飘着几缕水草,随着陈志的棍子来回飘荡,光头凑过去一看:“哦呦,这草长得结实呢。”
我探过去瞧了一眼,是两根长得像艾蒿一样的水草,相当粗壮,黑黄黑黄的,看起来肉乎乎滑溜溜,我也是头一次见着这样的水草。
陈志用棍子又扒拉了两下这两根水草就准备起身,可就在这时,我听见一声类似于皮搋子从稀泥里拔出来的声音,紧接着余光就扫一根黑糊糊的东西从泥里飞了出来直奔我的面门,它速度奇快,我们又蹲在地上根本来不及逃。
“啪”地一声,那东西直接把我们三个齐齐拍飞了出去,我被这一下拍在了胸口和脖子上,一口气憋在胸口没上来。
我们这边刚落地就听“砰”的一声枪响,秦晃开枪了,接着就是什么东西在泥里翻腾的声音,然后又是一声枪响。
我忍着胸口的疼痛爬起来一看,一个大小堪比咸水鳄的黑东西正飞快地窜过来一下咬住了陈志的背包往泥里托,我也顾不上疼了,跪在地上就直接扑上用匕首一刀接着一刀扎,我也不知道自己扎的是什么东西,甚至不知道扎在了哪儿,只知道不能让它把人拖走,血和烂泥一股一股溅在我的脸上。
也不怪秦晃两枪没打死,这东西长得和烂泥没两样,根本分不出个头尾,而两发子弹用完,填装子弹根本来不及。
“让开!”
这时秦晃大喊一声,我侧头看去就发现他捡起光头的蒙古弯刀就凌空劈了过来,那气势好像在说今天我和这东西必须死一个,吓得我赶紧让开。
“当”地一声,秦晃连人带刀狠狠落地,我甚至听到了金属劈在骨头上的声音。
那东西被砍得不轻,猛得一甩头掉头就跑,几秒钟就逃离了我们的视线窜到山洞另一端不见了身影。
此时光头和陈志状况比我差多了,尤其是被甩出去一大截的陈志,双手捂着胸口,脸色铁青。
秦瑶跑过来把我们扶了起来,我们仨坐在地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抽中我们三个的是那玩意儿的尾巴,扁宽扁宽的像个蒲扇,极其有力,光头和陈志被拍到的位置和我差不多,脖子上和胸口处都是淤泥。
刚站起来我就觉得脖子有些痒,伸手一摸。
“这玩意儿不对劲啊!”
只见我手上的淤泥十分黏稠,碰一碰还能拉丝,并且在慢慢变得干硬,有点像胶水。
除此之外,我发现他们两个也是一副脖子不太舒服的样子,秦晃和秦瑶用仅剩的几张纸巾大概帮我们擦了擦,擦着擦着就皱起了眉头:“它身上好像有毒。”
果然,我的手上还有脖子不光泛红发痒,甚至鼓起了小水泡,而光头和陈志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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