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的手指才沾上简沫的发尖,已经被简沫适时抬起了手抓住,凛然的气场犹如蓄势待发的雅典娜女神,“江小姐,收起你的张牙舞爪。我已经说过,假如你对我再有任何不敬,我会以牙还牙,甚至令你有更加不可想象的报复。如果你不信,倒可以试试。所以,希望你行动之前要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冒险。”
“你……放手。”江筱雅挣了挣,挣不脱。简沫抓得很紧,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铁箝一般,将她的手腕牢牢的、毫无商量余地的抓住。
简沫的目光冷凛,唇角挂着冷笑,猝然伸出另外一只手,手指轻柔而坚定地划过她搪瓷般光滑稚嫩的脸颊,指尖冰凉,却有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声音浮在耳边,却极具穿透力,“这张脸……很美。不过你要记住,不是你的东西不要窥觎。这个教训,是我从姐姐身上学来的。”
江筱雅的面色渐渐绯红,应该是被气着了。顿了顿,她提高音量将一直躲在暗角不敢现身的小佣人叫来,“快过来,把这个疯女人给我赶出去。”
小佣人颤抖着站在过道上有些不知所措。一边是安姓的主人,另一边是新进门的安大少奶,她们的争执是家事,她帮哪一边都是错。
“我……我去叫先生过来。”还没有等江筱雅再次对她大呼小叫,小佣人已经开跑。
“混账东西。”江筱雅咬牙切齿地腹诽了一句,刚要回瞪简沫,一直在身后默不作声的安若容却在此时握住了她的臂膀,声音很低,几乎没有力度,“筱雅,算了。我没事。等一会儿辰御出来,让他们走吧。”
江筱雅回头,不无惊讶而有些陌生似的地看着那个向来不会轻易低头妥协,此时反而低眉顺目的女人,“阿姨--,怎么可以这样子放她走?她目无尊长,她打了你……”
“我真的没事。刚才只是一场误会。小沫她,”安若容从江筱雅背后走上前,抬手握住已经被简沫抓出了红痕的江筱雅的手,这一次,她轻易而举,然后对着简沫,笑了笑,“小沫她已经是我们的家人了,再有任何大事,做长辈的也不会与小辈计较的,对吧?”
简沫看看自己的手,垂眸了无声息地咀嚼着那个“家人”的词,遂尔无所谓地耸肩,微笑,“姑姑说的是。”
江筱雅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安若容已经握住了她臂膀,几不可察地紧了紧,“我有些不舒服,筱雅,你陪我上楼。简沫就在这儿等等辰御吧,晚上--大概也不必留在这儿吃饭了。”
“好。”这一次,简沫回答得清脆爽快。
偌大的会客厅只剩下她一个人,本来已经略显冷硬的装饰顿然变得冷清起来。这样一个不仅可以遮风避雨,还象征着上层建筑社会地位的地方,固然舒适,却给不了她“家”的感觉。
家,应该是温暖的,洋溢着亲情,也应该是美好的,纵然有欺骗,可必须是善意的。
幸好安辰御很快就从书房出来了。
他的面色不是很好,迈出的步伐很大,从书房里一声不哼地走出来,便头也不回的抓起简沫的手就往外走。他的动作那么专断,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而事实上简沫也不需要反抗,她只需要紧跟他的步调,无论他去哪里,她都可以安安心心地接受。
只是他握住她的手腕处对上的地方,袖口微微卷起,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两条横亘着的瘀痕,分明是新添的,泛着轻淡的青紫色。简沫蠕动着双唇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了下去。不过终究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他家老子,忒也太狠了些吧。
上了车,安辰御依然一言不发,唇线抿得紧紧的,眸光里渗着浓浓的寒意,而握着她的手从此不放开。简沫微微感到有些痛意,不过她仍旧什么也没问。
只要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猜想得到,在书房里,那对性格遒劲的父子必定又一次针锋相对,剑拔弩张。至于因为何事,她不得而知。安辰御既然选择了不说,她就不问。她相信,到了要知道的时候,他自然会说。
只是这样沉静的气氛实在让人感觉郁闷。安辰御的车开得很快,银色的流线划出眩目的弧度,像憋足了劲发射的箭,在大街小巷里横冲直撞,却毫无准头。
简沫侧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仿佛全部心神都凝注在方向盘上又仿佛什么都没在意似的的男人,他的下巴棱角分明,是那种近乎西方轮廓的清雅,而瞳眸很黑很深,她望不进去,犹像那一次他从夜总会将她载回别墅,即便街灯的光亮氲氤了他的五官,却沉实得有如奇异的金属质感,既让人忧心又让人安心。那晚的“碰撞”如此深刻,她清晰记得每一个细节,他微弯的唇角,他无奈的叹息,从此便篆刻在了她的记忆里,只是那时候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往后会有那么多欲罢不能的纠缠不清,不知不觉中将彼此融入了骨血。
“简沫,我们离开这儿吧。”静默许久,安辰御莫名地冒出这样一句话,“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好啊。反正我也厌倦了这儿,换个环境似乎也不错。”简沫的眸光微动,倏地倾过身,出其不意地在他的唇角轻轻吻了下,然后,爽快回答,“那我们去哪?”
安辰御怔了怔,被吻过的唇角遂尔挽起一个优美的弧,“我离开了安氏,现在你的老公--我是一穷二白的穷鬼了,以后没办法让你过上阔少奶的豪华生活,这样,你也愿意?”
“不愿意也没办法。谁让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简沫眼角轻挑,睨着眼前这个色香俱全的男人,“当然,倘若你肯出卖色相,我想,即使我只是坐着数钱,也未必数得过来。”
安辰御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魅惑里噙着丝丝穿透流年的愉悦,“敢情你是将你的老公当作可以随便以色伺人的摇钱树了。”
“我得有效运用手上的资源,创造更好的财富。”简沫脸上丝毫没有惭愧的神色,反而有些洋洋得意,“那我们现在算不算是……私奔?”
“我的老婆大人,我们是合法夫妻,怎么算是私奔?不过……”安辰御不禁揶揄,忽地神色凝重,状若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是私奔,这个提议倒也不错。那么,我们就一起私奔好了。”
其实这个想法犹如电光火石般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还没有形成具体的概念。但从书房里出来后,安辰御的心底只存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带她走,远远离开这个充满功利、乌烟瘴气的地方,越快越好。而这个,也是目前为止,他所能做到的保护她的唯一方式。
有时候,他也想纯焠地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一件冲动的、甚至超越理智的事。哪怕这件事早就脱了轨,失了重。
简沫重重地点头,对他的话表示严重赞同,然后,开始旁若无人似的数手指筹划着这一趟“私奔”应该带些什么行李;--为免暴露了行踪,不能告诉所有亲朋戚友,当然,除了林矅外,她也没有其他朋友了;信用卡、银行卡之类的也不能用,否则会被追踪所在位置,换言之,他们能用的,只剩下身上仅有的现金了。后悔当初没有早早说服安辰御在他们住的房子下面挖个地窖,再囤些现金什么的。嗯,那些金银首饰名贵藏表之类的,或许能典当个好价钱……
在别墅里发生的事,他们谁都没有再提起过。不过有一件事,简沫倒是知道的,就是自那一天起,安怀远不但没有恢复安辰御在安氏的总裁职位,而且还切断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对这一切,安辰御似乎在意料之中,他不以为意,她自然而然的就将这些事撇除在心门之外。
回到住的房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其实他们能带的行李并不多,不过在出发前,安辰御拿出手机,摁灭电源中断了所有外界联系。
“只要不开机,他们即使通过卫星搜索也不能获知我们的行踪。”他如是说。
简沫将自己的手机也自觉地调整至关机状态。
她雀跃而起如孩子一样一下子扑入安辰御的怀里,双手环上他的颈脖,抬起的眸洌滟如清柔的水色,如娇似嗔:“从今天开始,我们做一对亡命天涯的鸳鸯。”
安辰御大手揽过她纤细的腰,将她拥向自己,犹如拥抱着一块绝世珍宝,在简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她颜色淡薄的唇角边轻轻一吻,然后,用力拥紧。
他们的车一路向西。
透过车窗玻璃,外面的天越来越蓝,偶尔被清风吹送过来的几片白云,幻化着各种奇怪的形状,简沫从车窗伸出手去,逆着丝丝柔软的风,总感觉那些云随时会掉下来一样,掉进她的手里,变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那是谁的泪?她不知道,只知道,现在她的身边有他,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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