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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〇〇章 一箭

        ?        轰,一声巨响。

        随后几人目瞪口呆。

        侯可道:“有此利器,白渠可成也。”

        王巨道:“如果再用它广建堰坝,将水位节节抬高,侯知县,又有何计划安排?”

        “王勾使是想太白渠……”

        “为何不想?”

        “就是有了它,工程量也不可想像。”

        “我看看再说吧,”王巨又看了杨蟠一眼,说道:“杨勾使,即便我回京,也要有所了解,才能向官家与韩公禀报。”

        然而王巨心中感到有些不大满意,当初他想到了杨蟠,一是脾气好,二是懂水利,特别是苏堤,苏东坡只是出嘴的,真正动手的则是这个杨蟠,实际真正苏堤设计者与执行者是杨蟠,与苏东坡几乎没有关系。就象现在白渠若重修成功,难道称它为韩渠?岂不是笑话吗?但怎么办呢,谁让苏东坡名气大。

        现在却因为这个正副使,自己与杨蟠都有点不大开心了。

        但彭思永这小子估计也蹦达不长久了吧。

        杨蟠也无可奈何。

        王巨骑着马,在几个县到处转。

        主要就是测量。

        这么广大的区域里测量各处的海拨,王巨也量晕掉了。

        一边量一边敬佩古人的伟大,更不知道当时都江堰与郑国渠是如何完成的。

        “韩公看来很生气。”全二长子担心地说。

        “韩公生气又如何?”王巨淡淡说道。

        “大郎,不可不防啊。”

        “二长子,你不要担心,还记得我在科举时,那个赵大郎来拜访?”王巨低声说道。

        “知道,对了。那个赵大郎倒底是什么人哪,为何大郎对他如此尊敬?”全二长子奇怪地问。

        “他就是原来的颍王殿下,当今的官家。”

        “啊。”全二长子愣了一下,然后激动地将王巨抱起来。大声乱叫着。他快要快活死了。

        “二长子,放我下来。”

        全二长子将王巨放下来,依然在嗷嗷大叫着。

        野龙咩胜说:“大郎,这厮发疯啦?”

        “你才发疯,你全家发疯,”全二长子一边说,一边还擂着野龙咩胜的胸口。野龙咩胜让他弄怕了,道:“大郎。快点按住他,给他吃药。”

        全二长子闹了好一会,才停下,但还是激动地走来走去。什么叫后台,这才是后台,什么叫大树,这才叫参天大树。

        突然林间一支箭飞射而来,直奔王巨的胸口,要命的王巨正背对着这支箭,根本未看到。

        “不好。”全二长子一把将王巨抱住,箭已射了过来,一下子钉在全二长子的身上。不过全二长子及时将王巨按在地上,林间的那人无法再射第二箭。

        野龙咩胜与陆平一左一右,发疯一般地包抄过去。

        不过这片山林密集,那人已没入林间深处,陆平眼睛好,只看到了一个道袍一闪而逝。

        王巨这时候也翻身起来,立即察看全二长子伤势。箭扎入了后胸处,不过侥幸略偏,未刺中心脏。然而就不知道箭扎得有多深。若是深,扎入肺叶间。全二长子仍然很危险。

        王巨说道:“陆平,快回县衙。看他们有没有烧酒?不,速去醴泉军营,找来烧酒与纱布。”

        出事的地点乃是在白渠未来施工最重要的地方,北仲山下的火烧岭,离长安有些远,而且那种烧酒度数低,消毒效果不显著。

        因此王巨让陆平立去醴泉县军营,现在醴泉县仍属乾州管辖,乾州也属于环庆路,王巨才离开华池县不久,记得临离开前,还调了一批专门消毒的烧酒运到乾州各个军营,包括醴州的军营,实际最近的醴州军营与这里到达泾阳县城差不多远。

        但就是近,也有好几十里路,因此王巨又说道:“务必要快,还有,最好讨来金创药,我要最好的金创药。”

        “喏。”陆平骑上马飞奔。

        “二长子,不要动,免得碰到了伤口。”

        “大郎,不要担心,就是死了,我能随着大郎身边,也是我二长子一生修来的福气。”

        “说什么死啊活的,未中心口,不会死的。少说话。”王巨喝道。

        野龙咩胜则抽出刀,警惕地盯着山林。

        “咩胜,可看到凶手的样子?”

        “是一个道士,也未必是,反正是穿着道袍。”

        “道士?”王巨又想到了那个秋风吹三秦,难道自己无意中得罪了那个道教团伙?但想一想也不是啊,宋朝倒是有一些不好的佛教团伙,也有一些胆大的道士装神弄鬼,但那也是到了宋徽宗之时,更未听说过什么不好的道教团伙。

        “是谁这么胆大?”野龙咩胜奇怪地问。

        他是一个蕃子,不过也随王巨身边很长时间了,知道一些。有胆大的仆人敢控制官员,特别是张咏的那个朋友,就被恶仆抓住了把柄控制了,类似的还有好几个事例。但只是胁迫,不敢谋害。有被谋害的官员,那是无法无天的夔峡地区,即便在陕西,也没有那个百姓敢公开行刺官员。

        “不知道。”

        “难道是西夏那边派来的人?”

        “倒有可能,”王巨答道,野龙咩胜这个解释确实有可能的,不然不能解释,就是曹家那个小国舅恐怕都没这个胆子。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王巨死死按住全二长子的伤口,以免流血过多。但是也让他冷汗涔涔,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按那一箭飞来的轨迹,若无全二长子这一扑,那对准的正是自己的后心。

        远处忽然传出了轰鸣。

        野龙咩胜握紧了刀,紧张地看着远方。

        “咩胜,不用怕,这是骑兵,可能就是醴泉县那刚组织起的保捷骑兵。”

        野龙咩胜这才松下刀,这四下里荒无人烟。又遇到了刺客,若是人多,自己这三人还会遇险。所以刚才他一直很紧张,连冷汗滴了下来。都浑然不知。

        那行骑兵近了,一共三十余骑。

        打老远地领头之人就问道:“王知县,可安好乎?”

        “原来是金都头。”

        “正是属下,”金都头翻身下马,立施了一个军礼。未去过大顺城战场,无论怎么传,还不知道王巨的重要,只有去了大顺城战场。才知道王巨在那一战中发挥的作用。

        即便王巨不在华池县任职了,这些将士仍然对王巨万分敬佩与尊重。

        他几步窜到全二长子身边,大声问道:“这是那一个贼子做的?”

        “一个穿道袍的人,逃入仲山林间,未追到。”

        “杜十将,明十将,你们各率手下,去林间搜寻。”

        “喏,”两名十将各带着手下扑向林间。经过大顺城一战,又是换装成骑兵。这营保捷军面貌焕然一新了。

        金都头又立即拿来纱布    ...

        与烧酒,王巨看了看纱布,说道:“你们做得不错。”

        一个简单的道理。武器物资保养,也能看出一支军队的面貌。这个纱布十分新,说明保管妥当,那么军纪也不会差。

        “还要谢过蔡公与王知县教诲。”

        王巨也不与他多客气了,对全二长子说:“二长子,呆会儿忍住痛。”

        “我不怕痛。”

        王巨抽出身上的桃溪剑,找来树枝,将剑烧红,割开伤口。箭扎得不浅,但还好。没有刺破肺叶。

        全二长子痛得满头滴汗,王巨安慰道:“还好。未刺到肺,二长子,你命能保住了。”

        一旦刺破肺,就是王巨,也没把握说全二长子不危险了。然后迅速用酒精清洗伤口,这一回全二长子终于痛得叫起来。

        金都头一听全二长子能保住命,并且这话是王巨嘴中说出来的,对王巨,他是绝对崇拜,因此在边上没心没肺地说:“二长子,叫叫吧,只要不哭,还是英雄好汉。”

        全二长子又痛又气,心想,俺们一个大爷们,叫叫就可以了,干嘛要哭?可痛得也没有力气与他争辨。

        王巨不理会他们,迅速将伤口清洗,再敷上金创药,然后迅速包扎。包扎好了,对金都头说:“能否让兄弟们做一副简便的肩舆?”

        “喏。”

        一会儿,金都头带着士兵,做了一副简易肩舆,大伙儿小心抬着全二长子,返回泾阳县。

        侯可吓了一大跳,连忙派衙役去搜捕,王巨摆了摆手说:“仲山山大林茂,连凶手的样子都未看到,而且案发所在处,位于泾阳云阳交界之处,如何查到凶手?侯知县吩咐衙役留心各个可疑的道士就行了。”

        “这是谁胆大?”程昉问。

        “不太清楚,据我猜测,可能是西夏那边派出的刺客。”

        “他们有这么大胆子?”

        “李谅祚死了,西夏对我十分痛恨,刚才在路上我与金都头交谈,据边境的斥候探知,说西夏那边出五千金购我的脑袋。”

        “这么说倒是有可能了。”程昉道,若是出这个价,恐怕宋朝境内都有宵小之辈,敢动王巨的主意。

        “程库使,这个价是不是低了一点,仅是一个烧酒,就不知道带来多少利润,换来多少匹马与武器。”

        “哈哈哈,这倒也是,不过最好还是出少一点,陕西百姓剽悍,武艺高超,活得贫困的人不知凡几,出得高,王勾使,你会更危险。”

        “这倒也没有关系,主要我们大意,查看的地方又几无人烟,否则凶手不会这么胆大的,实际若是我注意了,即便他放冷箭,也未必得中。”王巨冷讥道。

        他的武艺虽不及姚兕,但拨开一两支箭还是有能力的。

        “王勾使还是回京城吧。”

        “不用怕,接下来我测量的地方,都在有人居住的地方,凶手无法隐藏行踪,他也没那个胆子了。”

        王巨与几人简单地说了几句,又立即派衙役请来泾阳最好的大夫,再次给全二长子治疗伤口。

        不过心中叫侥幸,若无这个烧酒,可能全二长子依然有危险。实际这个烧酒不仅救了全二长子的性命,这一战最少救了两千多名将士的性命。整个军中除了伤势严重者,余下的患破伤风的机率整整下降了三倍!

        但经过这次事件,王巨终是有些怏怏不乐,接下来测量速度加快了,只测量了一些重要的地方。

        然后将这个数据备份,又花番了一些时间,将这个测量方法,与计算方法以及原理,教给了侯可与杨蟠,以及程昉。

        这三个人后来在水利上都有所见树,也算是头脑灵活的人,教起来不难。

        然后又来到全二长子病床前,说道:“二长子,我要回京城了,你就在泾阳安心养伤,不得胡思乱想。”

        “好,大郎,我是不是命薄啊。”

        “怎么讲?”

        “我刚听到官家身份,便挨了一箭,岂不是命薄。”

        “胡说八道。”

        “那是乐极生悲?”

        “这还差不多,”全二长子伤势好得很快,并且没有什么发脓的迹象,王巨也安心了,现在听他说得风趣,卟味一下乐了。

        “回去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回京乃是大道,谁敢对我动手?”

        说完这番话,王巨便赶向京城,从这一刻起,他才真正算是迈向了权利中枢的进军之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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