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江道人却亲口告诉她,那里埋了一枚银针,封住了她十年前的所有记忆。
江柔的心,坠落谷底。
寒意从脚底上升,风卷残云般吞噬她身上,所有的温度,如坠冰窟。
牙齿控制不住地发出“咯咯”的摩擦声。
攥拳的手背,关节苍白而突兀。
季凌见状,伸手过来,把掌心覆到她手背上,安抚她即将暴走的情绪。
冷冷开口:“怎么取出来?”
季凌知道,银针能在江柔脑后存在十年,而没移动位置,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外科手术,能轻而易举取出来的,江道人是江湖术士,解铃还需系铃人。
江道人心里有鬼,不敢直视江柔愤怒的双眼,视线旁落它处。
“取不出来,针是我师父埋的,我不会那门秘法。”
江道人沮丧着脸。
“那你师父呢,在哪里,姓名叫什么?”
季凌追问。
江道人偷偷瞄了江柔一眼,突然哭喊着大叫:“没了,十年前他就死了,银针取不出来。”
“你这个混蛋!”
江柔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手脚麻利地爬上会议桌,扑向江道人。
十年来,她被江道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沦为江家的赚钱工具。
他们两夫妻当初送她去江城,并不是出于好心,而是家人前去长须村寻找她,不得已才送走。
而所谓的,把她捡回给江大成当媳妇,是江道人骗王桂花,使出的伎俩,实则因为她的龙头半脸吊坠还没到手。
若王桂花知道这些真相,那晚她就骂出来了,这个江道人真是阴险之极。
能把一个秘密隐瞒十年,还十年如一日,不留痕迹的出演慈父戏码,好莱坞都欠他一个小金人。
江柔想明白了所有,怎不叫她对眼前的恶人恨之入骨,巴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错了哇!”
江道人从椅子上站起来,泪水狂涌出眼眶,拍着桌子,悔不当初的哭喊。
“江柔,你杀了我,杀了我吧,好为自己报仇。”
他抬脚踩上椅子,手忙脚乱地朝会议桌上爬。
两名警察赶紧上前,一人钳住一只胳膊,把情绪激动的江道人,拉了下来架了出去。
季凌拉下江柔,将暴走的她紧紧地箍在怀里,一阵阵温热液体浸透胸前衣服,没入皮肤下。
让他感同身受的异常难过,氤氲水雾在眼眶里弥漫,眼前景物变得模糊不清。
脸紧紧地贴在江柔耳侧,一遍又一遍的低声重复:
“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把银针取出来。”
银针上到底有什么秘法,取针时要注意些什么等等情况,如今都没办法,再向江道人询问。
季凌等江柔的情绪稍稳些后,揽着她出了看守所,坐进一直等在外面的路虎车里。
在车里,两人都没说话,江柔一直在落泪,季凌能做的只有将她揽在怀里,用精神安慰她。
车里行驶到江城时,江柔的情绪稳定下来,她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心里已做好了打算,决定自己取脑后的银针。
她没把这个想法告诉季凌,不是不相信他的医术,而是想自己先琢磨一下,待有了答案再说。
“方远,把我送去机场吧。”
江柔离开季凌怀里,坐直身子,沙哑着嗓子说道,声律不平,还萦绕着悲伤未尽的哽咽。
“明天再回青城吧,等下回家好好休息。”
季凌劝道。
“我没事,想尽快回青城,耽搁了那么多天,医院里一定堆了不少工作,忙起来,就分不出心去想别的。”
江柔扯扯唇,努力地想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却不想比哭还难看。
季凌捧起她的脸,用指腹帮她拭去未干的泪渍,轻言细语:
“那好,到了后多给我发信息,打电话也可以,我不方便立即接听,一有空就会回复。”
江柔温顺地点点头,从唇齿间挤出一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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