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在格里莫广场，和凤凰社的成员们一起。克利切虽然对小天狼星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充满怨气，但还是不得不为他们准备一场丰盛的晚宴，当然在干活的时候嘴里还在念叨着诅咒小天狼星的话。但是小天狼星不进厨房，所以他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一年又要过去了。”小天狼星感慨了一句。

        在他在外面流浪的时候，他对时间是没有什么概念的。困了就睡，饿了才吃（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吃的），就这么马马虎虎地对付着一天又一天，醒着的时候都得想着怎么找到彼得。他不会关心圣诞节是家人团聚的节日，只是思考着圣诞节或许会变成一个抓住彼得的机会。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重新回到了人类社会，圣诞节就自然拥有了标记一年的尾巴的意义。而现在，圣诞节对于他来说更是有了新的意义。

        想想看，他才出来一年多，但感觉阿兹卡班就跟上辈子的事一样。

        “奥古斯都没福了，克利切的手艺很不错，还会做一些法国菜和意大利菜。”小天狼星说了一句，然后招呼大家来尝尝桌上的马卡龙和提拉米苏。

        哈利没法不想起奥古斯都。如果奥古斯都也在这里的话——

        他大概会在白天都自己找事去做，但是晚宴的时候他一定会下来，因为他不喜欢表现的不合群。哈利将之称之为德思礼家给他们打下的思想烙印，但是奥古斯都坚称这是因为怕麻烦。

        他会参加所有的集体活动，但不一定想参加这个活动，也不一定热爱这个集体。有的时候人做的事情和他们的思想可能是相反的，这真是很奇怪，不是吗？哈利觉得这种心口不一的行为真的很累人，不管是对奥古斯都自己还是对哈利这个猜他想法的人。

        他没跟别人说他跟奥古斯都吵架的事，只是说奥古斯都想留在学校里好好准备o.w.L，但是克利切当时冷不丁地冒出来，直勾勾地盯着他，说奥古斯都这么说就是借口，实际上不想跟哈利这种人待在一起的时候，哈利承认他被吓到了，克利切某种程度上来说猜的挺准。

        小天狼星当然不信克利切所说的，其他人知道克利切对小天狼星、对哈利、对他们都是什么态度，自然也不会当真。包括克利切自己也不一定相信，它这么说完全是想要给哈利找不痛快，而且它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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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威，你是准备出去吗？对了，你去厨房吗？”

        “呃，不是……”纳威见到休息室里的人，立马打消了在休息室里练习铁甲咒的想法。

        “那好吧。我本来想让人帮我带一块苹果派。”西莫遗憾地说。

        纳威赶紧离开了休息室，心里盘算着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他自己一个人待上几小时，来练习咒语。

        如果西莫也不留校的话，他就可以直接在寝室里练习了。

        纳威总是学不会咒语。他在学各种咒语上都比一般人慢一些，小时候就经常令他的亲戚们失望。他们以前老担心纳威是个哑炮，总会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比如把纳威从楼上摔下去，或者把他直接扔到水池里，直到纳威九岁的时候，有一次自己弹了起来，没有受到伤害，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据说他的父母天资都不差，但是纳威却极其平庸，还总是忘事。他们知道纳威可能是因为被施用过遗忘咒，伤了脑子，但是他们仍然没法接受纳威的平庸，总是说他不像是他父母的孩子。

        很多同学脑子不错，只需要在考试周突击几天，就可以至少做到及格，但是纳威不行。他总是在写实验报告时忘了自己的数据记录在哪里，写论文时发现自己忘了论文要求，做实验时必须在每一步之前都确认好操作，而且如果手上同时做两件事就大概率两件事都做不好。

        而同学发现了他的窘境后，大多数人会嘲笑他的天资，而将他努力得到的东西贬低得一文不值，即使纳威最后也通过加倍的努力达到了跟他们差不多的成绩。赫敏比较能理解纳威的处境，因为她同样因努力学习而遭受过嘲讽——他们认为只有头脑愚钝的人才会这么做。

        但是有的时候赫敏也不能设身处地，她是既聪明又努力的类型，在她眼里很基础的常识可能是纳威眼里需要大量训练才能掌握的知识，所以她也教不会纳威，只能让纳威自己多练习。

        比如d.A活动里教的铁甲咒。没有学会的两个人里有一个就是纳威。他都是按照哈利教的步骤来准备的，但是总是感觉差点意思。赫敏也没听出他的发音问题，哈利也没看出他的手势错误，但是他就是没法用出铁甲咒。

        “铁甲护身！”纳威又一次失败了，他记得这是赫敏纠正了很多遍让他们都固定下来的发音，而且不管是谁来比较，都说他和赫敏的发音一点不差，手势也没错，但是每次都失败。

        他现在在天文课教室。这里算是霍格沃茨的一片净土——乌姆里奇总不至于放着更暖和的室内不待，跑来这个四面漏风的塔楼抓人，她一般去猫头鹰棚屋，那里虽然也是塔楼，但还有个地方遮风，而且总能逮住宵禁后才想起来还有信件要寄的倒霉蛋。

        他又换了个语气，但是同样失败了。

        梅林，为什么这个魔法竟然这么难？

        他本来是准备趁着圣诞节假期赶上dA的进度的，但是现在看起来他还差的远呢！

        纳威听到一阵摩擦声，好像是什么东西转动的声音。他下意识以为是乌姆里奇来了，但是这里只有城堡里的风声，哪有脚步声？

        等等，他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好像是……

        城堡里的风声？

        对啊，天文课教室怎么窗都不关？他就说，他在想到“这个四面漏风的教室”的时候怎么感觉怪怪的。

        纳威四下观察了一下，发现开着的不是窗户，而是通往观星台的露台。

        那里好像有人。纳威缓缓抱头蹲下，感觉有点无力。

        那他刚刚进入天文课教室，然后一直练习一个咒语，关键还学不会的全过程是都被那个人听见了，对吧？

        但是现在十点钟的宵禁铃响了。这个时候出去，不知道会不会被乌姆里奇抓住（纳威本来是准备等十二点乌姆里奇回去睡觉的时候离开的）。所以纳威只能祈祷里面的人不认识他，也别去跟别人说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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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格沃茨的宵禁时间从晚上十点开始，而且会在整个城堡里打铃。而乌姆里奇通常十点钟准时出发，从她的办公室到天文塔只有十分钟的路程，而从天文课露台到天文塔入口则需要五分钟。霍格沃茨不是到处挂钟，至少在天文塔里没有，所以一听到十点的报时，就得尽快离开这里。

        奥古斯都对天文学的了解也只能支持他一边比对着标准星图，一边去那些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星星里找天鹅座——据说天鹅座在夜空中有一颗很明亮的恒星，但是夜空中明亮的星星并不少，还有更多不够明亮的，连看都看不见。

        所以在有标准星图的情况下，还布置一个观察十二月天鹅座在星空中的位置并画图的作业到底有什么意义？

        为了向教授展现他们的各种错误范例吗？还是为了让他们感受到一种别样的冷？

        冬季星空壮丽归壮丽，但是冷啊。和斯莱特林休息室里那种往身体里钻的湿冷不同，天文塔四面八方像刀子一样凛冽的寒风，戴上手套不方便操作和写字，不戴手套手直接冻僵了，也根本就写不了字。

        关键是——英国这个鬼天气够人受的。之前都在下雪，好不容易今天不下了，他还得去外面观星。

        考完o.w.L之后他绝对不会碰天文学的。

        还差几个点没有画完，不过今天就算了，十点的铃声都响了，再不走就有撞上乌姆里奇的风险了。

        然后他一出门就看见了纳威，两个人隔空相望，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点尴尬。

        他们两个认识，知道名字，但是不熟。

        纳威纠结了一会要不要给他送张贺卡，但是最后他觉得奥古斯都不差人送礼物，他的贺卡反而会显得穷酸，但是万一奥古斯都给他送了贺卡怎么办？最后纠结了半天还是没送。

        而奥古斯都也觉得两个人不熟，他和纳威见面的全部情境都是因为哈利。送张贺卡的唯一意义就是让纳威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名字都快记不得的熟人，还不如就像原本一样，自然地疏远，所以他也没送。

        于是现在两个认识，还有点熟，但是没给对方送贺卡的人都有点不知所措。

        “现在再不走，乌姆里奇就要出门了。”奥古斯都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平静地说。

        “我准备等到十二点再走。”纳威连忙说。

        接下来还应该说什么？

        奥古斯都脸上看不出内心的波澜，淡定地接了一句：“那好。对了，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纳威慌乱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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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威控制不住自己的内耗。他有的时候觉得这样的他简直糟透了，什么都不会，只会自怨自艾。但是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他就已经掉进了不断内耗的循环。每天上课的时候他总是在某一个地方卡住，之后的一切就全部崩盘。而他再看看同学，好像就他一个人急成这样。

        和他同年级的那些人似乎都各有长处，只有他没有。他们都有能让人一下子就记住的本领，但是纳威自己没有，每次跟别人介绍自己的时候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那个传说中人才辈出的91级（的一员）。

        他们好像都很聪明，没什么是学不会的，只是看想不想学。纳威有的时候感觉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和他们当同学，他应该去考虑继承费尔奇的岗位。

        和他一个年级的人，哈利现在是大名人，不管是好的方面还是坏的名声都很突出；赫敏早就上过报纸了（尽管是以那样的方式被全英国的人认识），还敢去组织家养小精灵的平权组织；罗恩主要因为他的哥哥们而有名，西莫是“爆破狂人”，泰瑞敢于直接和乌姆里奇对线……他们一个个特点鲜明，很难不让人记住他们。

        只有纳威是因为脑子笨被记住的。他宁愿自己还是个小透明，也不愿意听到有人在提到隆巴顿的时候说的是“隆巴顿是谁”，而不是“我知道他，就是那个脑子不灵光的家伙”（原话更比这无礼）。

        他生怕被别人以一个糟糕的印象认识，怕那些看见他反复出错而嘲笑他的言论，更怕那些把这些言论告诉其他人的人。

        虽然他不应该用恶意来推测别人，但是在他真的害怕起来的时候他的情绪是不会跟他讲理的。

        他的奶奶很慈祥，当然了，但是她对隆巴顿的家声看得很重。即使她没跟纳威说过纳威玷污了家声这种话，但是纳威还是很害怕他会一直令人失望。他总是令人失望，每一次他都怕奶奶说出这种话，但是她没有怪过纳威，除了在去圣芒戈的时候。她会让纳威表演在霍格沃茨学会了什么，但是纳威很少不出错。

        这种时候奶奶总是会沉默。她不怪纳威，但是这种沉默也令纳威感到害怕。最后她说没关系，但是纳威感觉她还是失望的。

        总之，纳威比较怕学校里的流言蜚语有一天会落到自己身上。即使知道没多少人会特意来找他的麻烦，他还是怕被人说。比如说，他总能听到马尔福跟别人嘲笑他“擅长搞砸所有事情”，即使这是实话，也是出于恶意。

        他自己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一个小时，最后还是打算睡醒后去跟奥古斯都聊聊，请他别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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