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法米又目睹了一次死亡，这次德里安·艾尔文有心让她的痛苦延续更长时间，也让普罗米修斯和埃庇米修斯受到的痛苦延长，顺便给因法米展示一下优秀的钻心咒使用方法。

        因法米总是不受控制地想到霍格沃茨里拉车的夜骐，它们十分丑陋，也十分难懂，就像它们所代表着的死亡一样。它们的身形修长，总是无端让她想起摄魂怪，又全身披甲，又和城堡里的盔甲有些类似。一种奇异的令人恐惧又令人安心的感觉混杂在一起，这或许是夜骐本身的魅力所在。

        夜骐很愿意亲近因法米，但是因法米不喜欢夜骐。与其说她是不喜欢夜骐这种生物，倒不如说是她在恐惧和不愿承认“能看到夜骐”和“被夜骐亲近”的背后反映出的真相。她不敢被人发现她能看到夜骐这种事，害怕有人来问东问西，也怕他们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那种虚假的同情她真是受够了！她知道有人能看见，比如一个和她同年级的女生卢娜，但是因法米不敢去和她讨论这些。

        她承认自己没有卢娜那样勇敢，她没法当着别人的面就这么告诉他们她能看到夜骐，更加没办法轻描淡写地说出母亲在魔法实验中爆炸的死状，更是对于扭转人们的信念没有信心，不会主动告诉别人“承认自己能看得见夜骐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她就是做不到这些。她不愿意考虑别人的想法，但又不由自主地害怕别人看见了会怎么想。她害怕自己被别人指指点点，而她经常会突然怀疑身边有没有人，在暗处是否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伺着她。

        德里安·艾尔文简直是个疯子！而因法米觉得自己也要疯了。

        普罗米修斯和埃庇米修斯身上没有伤口，也没有惨叫声传出（德里安·艾尔文不喜欢吵闹的生物，早就摘除了它们的声带）但是因法米目睹了它们的翅膀拍动幅度从一开始的剧烈挣扎逐渐变得半死不活。它们就像两瘫死肉一样瘫在桌面上，只有身体急促但轻微的起伏才能表明他们活着。

        有谁可以来救救她……

        就算是闭上双眼也没有用，她仍然能想象出随着德里安·艾尔文的一次次念咒，普罗米修斯和埃庇米修斯逐渐失去生机的模样。更何况他们两个如今的惨状完全是她造成的，如果她不策划这次出逃，是不是他们就能活下来？可是最后他们和她一个都没有活下来。因法米应该看着，看看她是怎么擅作主张，把他们害到如此地步的。

        德里安·艾尔文站在因法米身后，一只手按着因法米的脑袋，让她的脸一直面对着这个方向，因法米的身体僵硬，动弹不得。明明德里安·艾尔文没有对她用什么束缚类的咒语，但是她还是站不起来，就连动动手指或者抬起手擦掉眼泪都做不到，只能机械地盯着这一幕，机械地流泪，她想说什么，但只能做出嘴型，嗓子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必须遭受这一切？

        因法米有一瞬间想要去抢桌子上就摆在自己面前的魔杖，对着他们用出传说中的索命咒，直接给他们一个安息。只有经历过这件事之后，她才讽刺地发现德里安·艾尔文居然真的对自己的哥哥，她的爸爸保留了一丝亲人之间的柔情——他杀死她的父母的时候用的甚至是杀戮咒。

        德里安·艾尔文杀死了自己的哥嫂，然后又要拿他们的幼女去卖钱，然而，还真的有人对她很感兴趣，想要买下她这种十四岁的少女。

        当普罗米修斯和埃庇米修斯再怎么摆弄都没法动弹一下的时候，德里安·艾尔文就知道它们死了。令他感兴趣的是，这两只金雕的求生欲竟出乎他意料得强，整整挨了他九十一下钻心咒，要知道，一般人类只需要一次性中几十次钻心咒就能变成一个疯子，不过想把这些疯子变成死人，也需要几十次钻心咒，加起来也不过一百来次，而这两只金雕的意志力居然不比人类的差多少。

        现在他略微有些后悔，没有提前保留一只用作实验，而现在两只都一起死掉了。

        而他又有些遗憾地说：“真可惜，它们两个一起死了，否则当你下一次犯错的时候，还能把活着的那只拿出来教育你。不过，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你不应该犯下下一次错误了，对吗？”

        因法米现在已经失去了所有父母在她身边留存的痕迹，而如果下一次要惩罚的话，除了她自己之外，她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霍格沃茨的确是个坏地方，你过得太自由了，我现在知道了把你送进霍格沃茨是我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正好，客人们也等不了太久。在圣诞节的时候拍卖会就会召开，在此之前，你要在家里好好地准备早已经被你荒废的礼仪，懂了吗？”德里安·艾尔文慢慢悠悠地说着，从因法米身边走开了。

        因法米不死心地去摸两只金雕的身体，都已经开始发冷了。

        “因法米小姐，您的礼仪老师已经在等待您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后，一个女佣进来说。

        因法米没有回答，而在几秒钟之后，女佣又重复了一遍：“因法米小姐，您的礼仪老师已经在等您了。”

        一模一样，连语气都一样。

        因法米知道这是非走不可了。而且，比她预想的要快，她的霍格沃茨学生生活就要终止在三年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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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斯托莉娅从霍格沃茨回来的第二天，就要去圣芒戈检查一遍身体状况，看看是否恶化了。邓布利多总是建议适龄学生尽量和他们的同龄人一起上学，因此阿斯托莉娅在学校的时候一直采用了最保守的药物治疗。

        众所周知，圣芒戈医院最高级的人才从来都不是他们的药剂师，而是那些一直在精研各种偏难杂症，并且总是思考着如何运用最简单的魔药和咒语来治疗他们的那种人。比如说隆巴顿夫妇作为遭受钻心咒而精神受损的特殊案例，一直在被整个医院的治疗师研究，也真的被他们研究出来了一些东西，比如他们发现某一个安定精神平息情绪的咒语对于隆巴顿夫妇的精神损伤是最有作用的，如果他们能够成功调配出温养精神的魔药的话，效果可能会更明显，然而他们的药剂水平远不及他们的魔咒水平。

        圣芒戈唯一在魔药上做出的创新是将一些药剂做成浓缩剂以方便携带。事实上阿斯托莉娅每周喝的药就是用寄过来的浓缩剂勾兑出来的。

        检查的结果让一家人都很高兴——阿斯托莉娅的身体没有恶化，而且负责检查的治疗师放大了阿斯托莉娅身上那一点点改善，使得他们更加高兴。如果一直照着这个速度下去，也许几年之后她就能成为一个健康的人了？这种格林格拉斯家族高发的遗传病终于也找到解决方法了。

        格林格拉斯一家高兴地从圣芒戈走出去，而纳威和他的奶奶一起走进去，没有任何高兴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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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唯一一件值得邓布利多高兴的事是邓布利多在暑假里只用出席两次法庭，一次是哈利的，一次是白黎月的。魔法部拒绝两案同审，理由是他们的情节不一样，老让邓布利多疑心他们就是为了多让他跑一趟，折腾他这把老骨头。而现在，唉，真是晦气。

        “邓布利多教授，我是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很高兴在这里见到您。自从毕业之后，我一直都想回到霍格沃茨，但谁让我选择了魔法部的道路呢？”乌姆里奇和邓布利多象征性地寒暄了几句，然后进入了正题，“福吉部长听说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是吗？”

        “是啊，毕竟连阿拉斯托都不愿意在学校里待了，自从他被小巴蒂·克劳奇关在自己的箱子里十一个月之久。”邓布利多用惋惜的语气说。

        “那就正好了，福吉部长已经为您选定了明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就是我本人。”乌姆里奇话语里带了一点小得意。

        “我可以拒绝吗？”邓布利多仿佛是在开玩笑，又好像是在认真地跟她讲述拒绝的原因，“毕竟黑魔法防御术的课程对教授的要求很高，而且学生们已经经历了各种没有营养的学习，急需学习一些真正有用的东西。”

        “啊哈，这正是福吉部长派我来的原因。”乌姆里奇装作听不懂邓布利多的暗讽，就像那些没有脑子的傻瓜一样，对邓布利多夸夸其谈，“我这次带来了魔法部研究出的全新教材和全新教学方法。部长也知道，霍格沃茨的学生学到的东西零零散散，还总是完不成魔法部规定的教学指标，所以我会引进拥有完整体系的课本，帮助学生们全面地掌握黑魔法防御术的各种知识。”

        “哦，听起来不错。”邓布利多敷衍地说，实际上他不对魔法部抱什么期望。能指望那些自己都释放不出铁甲咒的人制定出什么合理的标准呢？让学生们全考铁甲咒，能释放出来就直接满分吗？

        “除此之外，我还是带着另一项部长的任命来的。”乌姆里奇就好像完全听不懂邓布利多语气中的否定和敷衍似的，高傲地说，“我即将荣幸地就任霍格沃茨高级检察官，在我自己的教学之余，对霍格沃茨的各项教学水平进行检查，并且拥有对校规增加补充条款的权力。”

        邓布利多沉思了一会，眼前的这幅场景让他想起了洛哈特。曾经洛哈特在他面前对着他夸夸其谈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么说的，不过这两个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洛哈特是真听不懂他的言下之意，而乌姆里奇是装作听不懂，但这两者实际达成的效果都是差不多的。

        也许……

        乌姆里奇原本已经做好了被邓布利多拒绝，然后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回去大做文章，联合整个社会的舆论，尤其是霍格沃茨学生家长向邓布利多施压，来达成进入霍格沃茨的目的。根据她对邓布利多的前期调查，这个糟老头子也坏得很，鬼精鬼精的，说话弯弯绕绕，一句话里能藏三句隐喻，不过她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可不像其他没本事的人，她找到了邓布利多在意的东西：学生。

        而能影响到学生的，那必然是学生家长。如果让学生家长集体抵制邓布利多，拒绝把孩子送到霍格沃茨，那么邓布利多有很大可能就此妥协。

        这个计划做得很好，她看不出问题，唯一的问题是邓布利多不按套路出牌，给出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答案。

        “我知道了，乌姆里奇教授，下一学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就交给你了。”邓布利多还向乌姆里奇露出了一个微笑。

        不合理，这绝对不合理。乌姆里奇可是带着激怒他的目的来的，言行举止也是咄咄逼人，但是邓布利多居然还能直接同意，还能微笑？

        绝对是遇到了对手了。扳倒邓布利多本来就是乌姆里奇身上带着的长期目标，而她发现现在这个任务比想象得更加艰巨。

        而且邓布利多这种回答也让她的各种准备工作都显得毫无用处，她想到的全部计划也直接报废了。

        “那以后就请您多多关照了！”乌姆里奇高傲地说了一句，最终把邓布利多的反应归为不敢跟魔法部硬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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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多洛雷斯，邓布利多听到你这么说是什么反应？”福吉期待地问。

        他既希望第一次去劝说邓布利多就能成功，又觉得如果第一次就成功了的话，事情总有些奇怪。

        “邓布利多就是个人精！他直接就同意了，但是我知道他肯定会在工作上挑我的错的。”乌姆里奇不太高兴地说。

        “他直接就同意了？”福吉先是一惊，然后又是一喜，这可是邓布利多第一次被魔法部管住，具有深刻的历史性意义啊。

        或许他的政绩上可以再添一笔——任职期间把霍格沃茨纳入魔法部的管辖范围。

        “我们的工作绝对是历史性的，而当我被写到历史书上的时候，你，多洛雷斯，你就是我手下的最大功臣啊！”福吉高兴地拍拍乌姆里奇的肩膀，以示嘉赏，“你放心，等我退下来的时候，部长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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