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守在西澹国第一城的守将是一位老将军，年纪跟皇甫仁差不多，发丝间隐约可见白发痕迹。

        老将军叫苍夜，是西澹国的得力大将。

        他很是不羁地冷哼着，似对君凌轩很是不满。

        君凌轩恍若未闻，他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在老将军面前扬了扬，“苍将军的书信在此，你还想看吗？”

        苍夜依旧是冷哼，“你早就看过的书信，还问什么呢？”

        君凌轩扯唇，略微不屑，把信件丢到他面前。

        苍夜颤着手，很想不去看这书信，可他最终还是忍不住，把书信捡了起来。

        完好无缺，君凌轩没有打开过。

        这是他发现君凌轩率领大军前来，派人送回去给澹台兴的加急信件！可惜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守住这第一城，这书信便落到了君凌轩手里。

        老将军打开信件，仔仔细细阅读完毕。

        良久，他唇畔苦笑一下，把书信毁于一旦。

        “东陵皇不顾东陵国跟西澹国的和平条约，率先攻打东陵国，就不怕日后东陵国在这四国之中抬不起头吗？”

        “和平条约？朕有跟西澹国签署过吗？”君凌轩平静跟苍夜对视，“西澹国六公主在东陵皇城所做的事，朕不公开，四国之中自有人知道；至于西澹国毁了东陵国始皇衣冠冢的事，早在东陵国流传开来，在天下人看来，朕攻打西澹国是天经地义的事；何来看得起，看不起一说？”

        “东陵皇可不要胡说八道，毁坏东陵国始皇衣冠冢的人分明是骆贵腾，跟西澹国无关。”苍夜冷声说着，“东陵国毫无证据便攻打西澹国，落人口实；日后必有人替西澹国平反，抱打不平！”

        “而东陵皇攻打西澹国，是确确实实的事情；日后后人也只会笑你狂妄，不顾百姓苍生，无端引起战乱。”

        “是吗？”君凌轩丝毫没有因他的话而生气，他淡淡看着苍夜，深邃的眼满是笑意，“那么，苍将军可否跟朕说一说，为何西澹国一直给骆贵腾提供粮草？”

        苍夜一窒，脸色有些难看，“这是我朝皇上的事情，跟苍夜无关，东陵皇大可修书一封到西澹国西安城，皇上自然会给你答复。”

        “苍将军不但战术了得，口才亦是不错。”君凌轩说。

        苍夜脸色惨白，不知君凌轩说的是真的还假的。

        年轻时，他也曾跟皇甫仁交过几次手，几乎都是打成平手。

        甚至于后面的骆贵腾，他也领教过。

        潭江城中粮食紧缺，骆贵腾不愿意毁了东陵始皇的衣冠冢，不愿意给西澹国金银珠宝，只好进攻西澹国的第一城，想从第一城里寻找粮食，缓一口气。

        可骆贵腾也没能在几日里拿下第一城，才打了不久，骆贵腾的士兵已经精疲力尽，跪在他面前，求他用衣冠冢里的财宝换取粮食，放大家一条生路。

        骆贵腾答应了。

        于是乎才刚刚开始的战争便结束了。

        而让苍夜没有想到的是，君凌轩的人里面竟然有着大批的武功高手，每人都武功高强，数百人齐齐飞身上城门，从箭雨中脱身而出，城门上的普通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他们杀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

        这一退，给了东陵国士兵绝佳的机会，爬城墙，开城门，注定了第一城的落败。

        这样的士兵，幸好只是数百的人数，若是成千上万，恐怕西澹国往后的城池，也难守。

        苍夜不得不认输，饶是他纵横沙场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如此精湛的部队。

        每一人都是万里挑一，手段了得。

        “东陵皇亦是不赖。”苍夜说。

        君凌轩摇摇头，表示不打算接受他的夸赞，方才的信件他没有看，但是他多多稍稍能猜出西澹皇会在信件里跟苍夜说什么。

        守城！

        若是守不了便退一城！

        西澹国擅长战术的将军不多，苍夜这样经验老道并且武功了得的是少数，西澹国骁勇善战的三皇子被困在东陵国不能回去。

        苍夜这样的人才对于西澹皇来说有着极大的用处！

        少了他，恐怕往后的几城也十分难守住。

        “让朕来猜猜，西澹皇在信中跟你说了什么？”君凌轩饶有趣味，戏谑看着苍夜，“皇甫将军曾经跟朕提过，苍老将军是个高风亮节的人，他跟你交手数次，对你颇为赏识。早在朕攻城之前，他便跟朕说了，苍老将军有可能会因为自责内疚，而自刎于第一城！他跟朕说，若是有可能，让朕留苍老将军一命，朕答应了。所以朕给了你，你最想看的书信！朕想，若是朕不给你看那封书信，恐怕你此刻已经是不堪受辱，成为自己的刀下亡魂？”

        “而苍老将军在看完书信后迅速毁掉，并且在此刻苍老将军依旧倔强地跟朕争辩，朕想，恐怕是西澹皇恳求你，假装顺从，留在朕身边，好让你能保住性命，等待机会重回西澹国？”

        苍夜眼中满是震惊，甚至带着一丝丝的不可置信！

        那封书信，他十分确定君凌轩没有打开过，西澹皇是个谨慎的人，每一封书信都做着记好；若是君凌轩打开过，又重新封好，那么他一定会发现。

        可是没有！

        仅凭借猜测，他便猜得分毫不差，这样的人，成为了东陵国的君主，作为他的友邦，对西澹国来说是多么不利！

        “东陵皇猜错了。”

        “是吗？”君凌轩神色有几分懊恼，像是为自己的自大感到抱歉，他莞尔一笑，接着道：“朕还以为，西澹皇还会让苍老将军从朕手上救回三皇子跟六公主呢。”

        他每一字每一句都戳在苍夜的心窝，字字准确无比，苍夜抬头看他，“东陵皇既然心中有了答案，何必再试探我呢？”

        “不试探，又怎么能知道是真是假呢？如今苍老将军脸上不就正正写上了几个字吗？”君凌轩微微一笑，俊逸的脸上魅惑无双，“你说，朕猜得对。”

        跟武将打交道，那是最简单最直接的事，武将跟文人不同，反应更为直接，更加容易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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