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侍郎，不知道您安排人去找雅轩姑娘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喜欢那个女人，但是那逸香楼的老鸨不识抬举。我让阿宽去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人带回来！”

        “您不介意您的儿子喜欢一个青楼女子？”

        “介意！”高审行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们高家算是名门望族，我儿子将是未来的高家之主。他的女人可以有很多，但是明里的夫人，只能有一个。至于这个雅轩，就当是他的妾室。只是却只能做一个没有任何名分的妾！”

        世家大族，这种事情很普遍。

        只是，能够像高审行这样说的冠冕堂皇，倒是让莫少游和边不负开了眼界。人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但是像高审行这样的鸟，倒真是少见。

        “高侍郎，打扰了！”

        事情既然知道不是高审行所为，那么莫少游和边不负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两人一齐起身，准备告辞。

        “不送！”

        高审行也倒真是有架子，听莫少游和边不负要走。刚刚站起的身子又坐回了太师椅上，只是随意地摆摆手，就当是送客啦。

        而这会儿，莫少游和边不负也不去计较所谓的礼节。两人的目的是要去查清是谁在背后出手，至于其他的，暂时都不值得关注。

        “难道真是韦家或者杜家做的？”

        出了高家大门，边不负看向莫少游。他的判断出错，这的确是很丢人的一件事情。

        莫少游摇摇头，道：“我觉得，高审行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们。还有那个阿宽，那个人有古怪啊！”莫少游也是在出来之后才发现这个问题，阿宽的面部表情一直没有变化，一直都是哭丧着脸，冷冰冰的。但是，莫少游仔细回忆的时候却想到，阿宽即使在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自己看到的应该不是阿宽的真面目，面具之后的那张脸也是易容了的！

        虽然心中怀疑，但是就像之前莫少游说的，没有证据。所以，在见过了高审行一面之后，除非有绝对的把握，否则，无论是莫少游，还是边不负，都没有足够的理由再次就这件事情去找高审行的麻烦。

        “大少，那接下来怎么办？就此放弃？”

        “不，按照计划，我们依旧去韦家和杜家。”莫少游回头看了看古朴典雅的高家大门，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不管高审行是不适合这件事情有关，韦家和杜家，我们都是必须走一趟的！”

        边不负看到莫少游嘴角露出的那抹笑意，却是没有明白莫少游为什么会忽然笑得那么贼。不过，莫少游这么笑，肯定是不是什么好事情。

        “大少，你先前笑得那么贼，到底是怎么回事？”

        远离了高家之后，边不负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疑问。

        莫少游笑了笑，道：“边兄，你说，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高审行派人做的。他若是想要把自己摆脱出来，会怎么做？”

        “简单啊，找个替死鬼就行了！”

        “没错！”莫少游接口道，“之前他找出那个阿宽来，明面上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我想更多的意思是要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无论是在韦家，还是在杜家，脸上有疤的人，我们都是会遇到的！”

        “不会吧？”边不负可不大相信莫少游的推断。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高审行岂不是不打自招？

        莫少游淡淡地道：“前段时间，跟武承嗣聊天的时候，他跟我说过一段话。那段话是狄仁杰说的，在一个案件之中，越是明显的嫌疑人，往往最终都不是真凶。同样的道理，高审行这么做，明眼人一看就会认为这是栽赃嫁祸。可是，再深入一想，高审行是什么人物，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从而，我们就能得出结论，他不是在嫁祸。”

        “等等，我说，莫大少啊，你这一番话把我都说的糊涂了！”边不负是真的糊涂了，“按照你的理论，或者说是按照狄仁杰的理论，高审行岂不是一点嫌疑也没有了？”

        “是！”莫少游点点头，“不过凡事也有例外！”

        “什么意思，拜托你，就不要卖关子了！”

        “狄仁杰的这种断案理论是针对的大多数情况，针对的也是大多数的人。而对于那些同样能理解这一点的人来说，这就是一个漏洞。利用这个思维上的漏洞，他就能让断案的人陷入误区！”

        “高审行是户部侍郎，官职可谓够高。而能做到这个位置上的人，对很多事情都是清楚地。这个断案小技巧，想来他也是明白的。所以，他便可以利用这个技巧让他脱身事外。不过，这是一个逆向思维的东西，真实性只有五五之数。所以，现在一切还都只是猜测。若是韦家和杜家真的有脸上带疤的高手，那么事情就真的有意思了！”

        “不懂，你们这些文人啊，凡事就喜欢拐弯抹角，我搞不懂，懒得去搞。算了，我就跟着你去看热闹吧！”

        边不负是被莫少游的论断给弄迷糊了，原本大概有些理解，但是，听了莫少游的一番理论，反倒是越来越糊涂。

        事实上，这事情就是这样的。若是你脑袋简单，认死理，那么或许你会一举命中目标。但是，为什么你的答案是对的，你所说出来的道理却是错的。简单来说，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只是布局的人设了一个很复杂的局，想要破解需要很繁琐的手段。至于破局之后的结果更是简单，只是支持这个结果的证据很复杂，而这就是追求公正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莫少游和边不负一路谈着，一路直奔韦家。

        韦家，历来是大户人家。

        其时，世人有这样一种说法，“城南韦杜，去天五尺”。说的就是韦家和杜家，这两家都是洛阳的大家族，不过，韦家名头更胜一些，自隋朝以来，韦家之人拜相、联姻皇亲的人不胜枚举。就是现在，那个不成器的将要取代太子李贤太子之位的李显的老婆就是韦家的女儿。

        “韦家，果然是豪门大家！”

        相比于高价的古朴典雅，韦家更显得富丽奢华。

        “大少，你说，韦家会是谁在幕后主谋呢？”

        “别问我，我不知道！”

        “我觉得不是韦康就是韦温，这两个家伙绝对是韦家的败类。这种事情，少不了他们！”

        “韦温是谁？”

        “韦康的堂兄，跟韦康是一丘之貉。不过，这个韦温还算有些才学，目前做个校书郎的小官儿，在韦家的地位蛮高，据说，呃，只是据说啊，这家伙跟李显的老婆韦果儿关系有些不地道，具体是不是，我也是道听途说啊！”

        莫少游还是第一次发现边不负也有八卦的潜质。不过，以历史上韦后的风骚样来看，这种道听途说的可能性倒是很高。

        “我说，边兄，你还有什么八卦，一起说了吧！”

        “八卦？什么意思？我可不懂那些神奇的玩意儿！”

        “晕，我说的八卦不是五行八卦。呃，就是些花边新闻。呃，花边新闻，就是你刚才说的那种道听途说之类的东西！”

        莫少游发现自己真是给自己找麻烦，一个现代人跟古代人说这些，就好比鸡对鸭讲，唧唧歪歪不知道说的啥！

        “没了，”边不负愣了半晌，不过，很快又道：“传说，韦果儿是个大美女啊，虽然嫁人了，不过，，算了，但我什么没说！”边不负还没展开他的八卦，就在莫少游戏谑的目光下败退了！

        “边兄，之前我们怀疑高琁，后来发现高审行比较可疑。你说，我们这次会不会也冤枉了韦康那小子呢？”

        “这个，还真的是很难说！”

        边不负忙不迭地点头，这事情却是难说。按照莫少游之前的理论，这事情太复杂了！相比之下，还是想想韦家的八卦比较好。嘿嘿，八卦，蛮有意思的称呼。话说，那个韦果儿，那些传言啊，边不负忽然间就走神了！

        “喂，喂，……”

        连续汗了边不负几声，这家伙都是傻了吧唧地站在远处不应声。莫少游无奈之下，干脆抬起脚，狠狠地一脚踹在边不负的屁股上。

        “谁打我？”

        被踹了一脚，边不负总算是反应过来。立时摆出警惕的神情四下观望。

        “别乱看，我踢你的！”莫少游瞪了边不负一眼，“我说，边兄，你想什么事情想得那么入神？看你的样子，肯定是没想什么好事情。坦白从宽……”

        “哪有？我只是在想待会见了韦康该说点啥！”

        “不是想女人？”

        “不是，绝对不是！”

        边不负脸皮够厚，被莫少游猜中了心事，只是他的神情却是一本正经地，没有丝毫的泄漏。

        “那就好，走吧，我们进去探探情况！”

        “好！”

        才走两步，莫少游忽然顿住，回头看着边不负，问道：“那个，韦康和韦温有老婆没有啊？”这话问的直白，问的边不负当场发傻。

        “没有！”

        “你确定？”

        “确定！”边不负当即道，“韦家的人一向晚婚，不过韦家的人嫁女儿倒是比较勤快。而且，很有眼光，一选一个准啊。”

        “切，别扯那些没有用的，我问你现在韦家当家做主的是谁？你认识不认识？”

        “韦家家主韦玄贞，也是英王妃韦果儿的老爹。这个家伙，嗯，有些手段，不过，也是有些鼠目寸光的家伙。按照我对他的认知，这次的事情，只怕韦玄贞没有那个胆子，我估摸着，韦玄贞派人的可能性比较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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