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之际,陡听得阵阵鼓乐声传入耳畔,牧晨循声望去,只听悠扬的乐声大概是由西北方位那间两进宅院传来,当即脚尖轻点,潜到那宅子后院。
那院墙一人多高,牧晨双手扒在墙上偷偷探出头来,放眼望去,只见此时后院中聚着许多人,一群戴着娃娃脸面具的男女正在凉亭前手舞足蹈唱着大戏。
两名貌美女子坐在凉亭中,兀自看得出神,其中一名女子约莫二十来岁,肤如凝脂,眉如墨画,一脸倦怠之色,正是周希曼,另一人是位中年妇人,身材纤细,丰润犹存,则是周希曼小娘卢氏。二人身后站着一名身材娇小的侍女,约莫只有十五六岁。
原来卢氏见周希曼整日闷闷不乐,又不许她外出,担心她会憋出病来,于是请人来府上唱戏,只盼她心情好一些,可怜天下父母心,周希曼虽非她亲生,但卢氏一直视若己出。
牧晨望着周希曼呆呆出神,心中阵阵悸动,这些日子以来,牧晨时常夜里梦见这张俏脸,时常辗转难眠,虽然明知她是杀死师父的凶手,可总是抑制不住梦中思恋,牧晨有时痛恨自己无能,无法做到绝情绝义,更愧对恩师。
牧晨正瞧得出神,场中陡升变故,一名戴着娃娃脸面具的男子突然朝着周希曼母女洒了一包药粉,又有一名花白头发的男子手持木棍杀向周希曼,牧晨本能欲要出手相救,想了一想,终究作罢,仍旧躲在院墙后静观其变。
周希曼见势,面色微变,右手外圈使了一招‘卸’字诀荡开袭来木棍,那人手上招式陡变,改刺为削一棍扫向周希曼头颈,周希曼娇躯后仰避开要害,同时右脚踢向那人脉门,那人长棍后缩,棍头顺势砸向周希曼胸口要害,周希曼右脚脚尖轻点连忙向左横移,那人紧追不舍。
说时迟,那时快,从那两名刺客动手至今只不过短短一个呼吸而已,其余唱戏之人惊呼连连,惟恐府上事后追究起来殃及池鱼,纷纷作鸟兽散。
“快去,快去叫人!”
卢氏见状,面露惶恐之色,她赶忙吩咐一旁侍女,那侍女闻言,一路小跑就要去搬救兵,不料陡觉后脑一痛,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卢氏面色苍白,双脚连点自另外一处突围,孰料她只会些粗浅武功,轻功更是门外汉,只跑出数步便被那人追了上来,一掌将之打晕在地。
周希曼闪身欲要救人,却被花白头发刺客提棍拦住,先前洒药粉那人身形微晃,以二敌一合战周希曼,周希曼一时压力陡增,这边方才避过一棍,那边又提棍杀来,只觉对方棍法一旦施展起来,犹如长江大河绵绵不绝,一时间险象环生,好在周希曼仗着《天旋大法》借力打力,若是不然,只怕撑不过三十招。
牧晨躲在院墙之后,一眼认出两名刺客所使棍法,正是牧晨所创的丐帮《三十六路棍法》,当场识破两名刺客身份,想来那花白头发老者正是丐帮执法长老铁仇,而那洒药粉的人正是丐帮帮主庄义方,定是庄义方为了替师父报仇才来此寻仇。
双方三人你来我往拆了四十余招,周希曼陡觉脑袋一昏,手上动作不由顿了一顿,虽然方才及时以手捂鼻,但仍有些药粉吸入肚中,此时运功下药效加速发作,这时那头发花白老者铁仇举棍砸向周希曼头顶百会穴,百会穴乃人体要穴,若是砸中轻则全身瘫痪,重则当场殒命。
危急时刻,三人只见一道残影欺近跟前,那残影只是随手一挥,一股沛然真气立时震得庄义方二人接连后退。铁仇愣了一愣,对方武功之高实属生平罕见,当即拱手客气道,
“此女与我二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还请阁下卖个面子不要插手。”
牧晨本欲放手不理,哪料见周希曼危在旦夕又本能现身相救,心中不由暗恨自己没用,听得铁仇说话,神情复杂扫了一眼庄义方二人,沙哑着嗓子轻叹道,
“你们走罢!”
庄义方见即将大仇得报,顷刻间又功败垂成,心中不忿,手中木棍虚劈使了一个起手式,正欲奋死相拼,不料却被铁仇一把拉住,厉喝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走!”
铁仇话刚说完,身形一晃,带着庄义方跃墙而出,周希曼强咬舌尖保持清醒,向着牧晨背影施了一礼道,
“小女子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敢问恩公高姓大名!”
牧晨听得周希曼话语,头也不回,没好气道,
“你我素不相识,日后也不会再见,又何必知道姓名!”
周希曼听得对方话语有异,心中有些莫名其妙,仍是感激道,
“既然恩公不愿说,小女子也不勉强,不论如何,小女子都会记住恩公大恩大德!”
牧晨本欲问她徐凤下落,又恐被周希曼识破认了出来,届时‘仇人’见面难免尴尬,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当即开口辞道,
“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
“恩公且慢!”
周希曼见牧晨转身就走,当即开口阻拦,牧晨转身神情疑惑望向周希曼,却见周希曼娇躯一软笔直向后栽倒,牧晨吃了一惊,连忙快步上前一把将周希曼扶了起来,一边伸手查探周希曼脉搏,嘴上一边叹道,
“真是冤孽!”
牧晨只觉周希曼脉数细沉,时有时无,竟是中了毒了,连忙将她按在地上盘膝坐好,双掌抵在她后背源源不断送出内力,运功逼毒,好在那毒药并不难缠,只短短一个时辰便已逼出五六成,周希曼性命无碍。
“臭小子.......你在哪......为什么不来找我?”
昏迷中,周希曼断断续续说着梦呓般话语,牧晨一边运功逼毒,一边心中暗叹,过得片刻,又听周希曼叫道,
“牧大哥,你知道么,曼儿好想你......好想,好想......”
“既然你想我,为何还要害我师父!”
牧晨闻言,只道周希曼梦里也在胡说八道,忍不住开口问她,周希曼昏迷中似乎听见牧晨话语,沉默半晌才道,
“我没有......我没有......是,是.......”
牧晨本欲再问,却见周希曼昏迷中双肩颤抖,竟是在低声啜泣,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受了极大委屈,牧晨心中一软,心中百炼钢立时化作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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