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楞了愣，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但是毫无疑问，白婉之说的这个“他”，一定是欧阳灏，再不能是旁人了。

        沉浸在回忆中的白婉之，如在梦中一般柔和微笑着。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站在我面前，眼睛是那么黑，又那么亮。我问他：‘你是谁？’，他就牵着我的手笑着问我：‘哥哥带你去买糖吃好不好？’我就想都不想，连声说好，害得我哥都吃醋了。”

        十岁时的白婉之必然是眉清目秀、清灵可爱，而欧阳灏，也应该还是一个丰采翩翩的少年。琉璃听着她的讲述，竟有些感同身受起来。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是一定要嫁给他的。”白婉之继续道，“我对他说：‘灏哥哥，我要当你的新娘！’，他笑着对我说，‘等你长大了再说。’”

        白婉之学着欧阳灏的口吻，十分活灵活现，仿佛在说着旁人的故事。

        假如琉璃不认识欧阳灏，此刻也许会觉得白婉之的故事有趣，可是，此时的琉璃，听到原来欧阳灏曾与面前这个美丽的少女有过这样的往事，她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欧阳灏不曾说起这一段，他只是说，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他没说出的事，到底有多少？

        将手中的水晶盘放下，白婉之取了块手巾擦了擦手指，继续道：“我那个时候就老跟着他跑来跑去，疯得像个野丫头。可是，我只不过想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罢了……就和现在一样。”

        琉璃听着只觉得心里发酸，然而细想来，她的话好像有的地方不太对劲，跑来跑去……她不是行动都要坐轮椅吗？怎么还能跟着欧阳灏跑来跑去？

        似乎看出了琉璃未说出口的眼中的疑问，白婉之继续道，“你是不是觉得奇怪，就我这腿怎么还跑得动？”

        还没等琉璃答话，白婉之敲了敲自己的双腿道：“那天是我十五岁生日，灏哥哥答应在我生日这天带我出去骑马，说好了我俩要比赛的。我记得那天风很大，可是灏哥哥还是带我出去了。一开始灏哥哥比我骑得快，不过后来我的马就越来越快，渐渐地超过了灏哥哥，那天我跑得好开心。前面有一条小河，平时我是无论如何不敢跳过去的，那天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跳过去。”

        她顿了顿，似是不愿再回忆那个时刻。

        “后来，马跳起来了，我摔下来了。”她轻轻合上双眼，一颗泪珠从右眼角滑落下来。

        琉璃怔住了。

        从看到白婉之第一眼起，她从没将白婉之的腿与欧阳灏联系在一起过。然而刚才白婉之的话，却明明白白地告诉琉璃，她白婉之变成现在这样，与欧阳灏，是有脱不开的关系的。

        “自此，我就再也没能站起来过，更不用说跑了。骑马，我现在是想都不敢想，灏哥哥也不会准的。”白婉之继续道，她渐渐从伤心中缓了过来，“不过，好在有灏哥哥。”

        她突然灿然一笑。

        一切尽在这一个甜美的笑中。

        这笑就似一把匕首，深深地插在琉璃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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