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刃在月光中显得分外明亮，如一弯浅水，只是这水，是夺命的水。这一刻在琉璃眼中分外漫长，她甚至能看清蒙面男子手臂动作的每一个细节。只是，她赶不及，拦不住。

        可她冲到一半的时候，也不过是几步路，她突然发现有些奇怪。

        蒙面男子的动作未免也太慢了，慢到——停了下来。

        待到她冲到软榻前，才看清，蒙面男子的咽喉之上竟插着一支乌光闪闪的袖箭！他的眼睛和嘴都张得老大，似还没死，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在琉璃面前砰然倒地。

        一把深沉的嗓音在她身旁响起：“婉儿，没事吧？”

        琉璃这才发现，软榻边，就在适才那一刻，竟多了好几个人。说话的是一个与似欧阳灏差不多年纪的男子，束着浓浓的黑发，侧着脸，俯身与白婉之说话。另几个人忙着检查蒙面男子及巡视四周。

        “哥！你总算来了！婉儿差点就死了！”白婉之抓着男子的肩膀摇动了几下，愤愤不平地嚷道。

        哥？琉璃一时反应不过来，就在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之后，这赶来的男子竟然是白婉之的哥哥？

        这时，一个劲装打扮的女子悄无声息地过来，报告道：“公子，已经气绝了。是小凤下手重了，请公子责罚。”

        男子回过头来，摆摆手道：“你救了婉儿，谢你还来不及，怎会责罚。”

        “谢公子。我们会继续追查。”

        说罢，女子无声无息地退下了。

        男子又对白婉之叮嘱安慰了几句，就唤人来送白婉之回去。月儿此时也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走过来跟白婉之一起离开，她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眼角尤挂着泪。

        琉璃松了口气，见白婉之安全离开了，便也想回去休息。不料男子却出声叫住了她：“姑娘，你叫什么？”

        在月色之下，琉璃看清了男子的脸庞，不由怔了怔。他与白婉之确实长得有些像，一般的浓密黑发、白皙肤色、精致五官，只是，他看上去，竟比白婉之更加俊美。若白婉之的美是人间的美，他的美便像是天上的神。一路的风尘只是在他的眼角添了几分风霜与疲倦，而气度，却依然飘逸出尘，卓尔不凡。

        他的眼睛明亮锐利，直照进琉璃的心中一般，琉璃的心不由紧了紧。

        “小女子名叫梨花。”

        “梨花？”他似乎在咀嚼这个名字，“你倒是挺勇敢，虽然不曾救得小妹，但是这份情，我白冠之也算欠下了。”

        “并没有什么，我什么都没做。”琉璃摇了摇头道。

        白冠之微微一笑，这笑容使他俊美的容貌增添了几分鲜活之色。他道：“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

        此时，田大娘带着一些侍卫和侍女从院外神情慌张地奔了进来，见到白冠之，都愣住了。

        “公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冠之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就在刚才。”说罢，他又吩咐田大娘处理善后，便带着他的人径自离去了。

        田大娘自调配人手善后，忙不迭地问琉璃详情。琉璃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原原本本讲给了田大娘听，田大娘听一句，叹一句，直到最后，拍着心口道：“幸而公子赶上了回来，不然，今夜小姐就……”

        她又仔细检查琉璃的手脚，方道：“才听说有丫头受伤，还以为是你，吓得我不轻。看你没事，我这心才放下。”

        琉璃颇为感动，在这府里，田大娘让她经常想起家中那个温厚亲切的厨娘，也是一般地对她关爱有加。

        “梨花，你赶紧回去歇息吧。只有一件事，我先叮嘱你，如今小姐的哥哥回来了——就是刚才与我说话的公子。公子是做大事的人，眼睛可亮着呢，大大小小的事，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不过，他绝不会苛待下人，若公子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听着便是，并没什么的。”

        听完田大娘的一番嘱咐，琉璃心中便道，难道是另一个白婉之不成？

        似是看穿琉璃心中所想，田大娘笑道：“公子的性子和小姐可不一样，你慢慢就知道了。”

        又说了会话，田大娘就叫了一个府里的侍卫和一个小丫头，一起送琉璃回房间休息，又嘱她明日不必早起，安心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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