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从睡梦中醒来时，感觉有些冷，她习惯性地翻身去拉被子，一拉，却是一个空！睁开眼睛一瞧，才蓦然醒悟，自己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是在——地窖里。

        在欧阳灏的注视之下，琉璃被拖了出去，直接关进了府里的地窖。她隐约听到欧阳灏对白冠之在说些什么，但白冠之仍然没有停止将她投入“大牢”的行动。欧阳灏……想到这个名字，她的心便痛了起来，她伤了他，也深深地伤了自己。

        此时已入秋，天气颇凉，她只穿着单衣，又不小心睡着了，这会儿感觉特别冷。从唯一与地面平行的那扇小窗看出去，天色已近黄昏，而冷风一个劲地从那用来透气的小窗口中灌进来。

        琉璃打了个寒战，又紧了紧身上的单衣。

        地窖的门突然打开，一阵更强的冷风吹了进来，琉璃忍不住从木板床上跳下了地。进来的是一个眼熟的小丫头，似乎是厨房里的，名叫小兰。那小丫头进了地窖，赶紧关上门，三步并作两步走下阶梯，将手里的篮子和包裹放到桌上。

        “梨花姐姐，这里是晚饭。”她说着，从篮子里取出一碟三个粗粮馒头，以及一碗米汤。琉璃微微一怔，肚子立刻咕咕叫起来。她想起来，自己从昨夜到今天，似乎只喝了些清水，不记得是否有人送饭过来，但是确实粒米未进。这饭食虽然粗粝，但饿透的人，吃什么都是香甜。她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感觉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馒头，比宫里的任何珍馐美馔都要美味。

        “梨花姐姐，不用着急，慢慢吃。”小丫头劝道，又从篮子里拿出一碗莲子粥来，“给，这是田大娘嘱咐我带给你吃的。”

        田大娘？莲子粥的馨香飘进了琉璃的鼻子，她立刻想起那个敦厚可亲的田大娘。不知道她现在会怎么想自己……

        “田大娘，她有什么话要带给我吗？”

        小丫头想了想道：“没有。她给了我粥，让我带给你，然后就走了。”

        看来，田大娘，是对自己失望了。

        “哦，对了。”小丫头又拆开那个大大的包裹，从里头竟取出一件斗篷出来，“这斗篷是我来的时候，遇到秦安，他让我带给你的。我问他是谁让带的，他也不说，只说不打紧，让我带进来就是。”

        琉璃接过斗篷一看，这是一件大毛斗篷，本是冬日里穿的，但用来在此时此地御寒却是正好。穿着它睡觉，又暖和又舒适。难道是白婉之托人带进来的？又或者是——欧阳灏。

        她现在好想见欧阳灏，好好地解释，好好地说话，好好地告诉他自己的真实心意。

        可是她一开始就错了。错在了欺骗，错在了将最美好的感情建立在虚无之上。

        她抱着斗篷，泪水却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滑落。

        “梨花姐姐，别哭啦，虽然公子做的是大事，我们做下人的不懂，可看他平时对你的样子，这次不过是你得罪了他，他要吓吓你而已，千万别伤心，过一阵子，他气平了，一定会放你出来的！”小丫头很是天真，见琉璃落泪，忙不迭地安慰她。

        那是因为那个时候她还是梨花。琉璃默默地想。

        “谢谢你，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琉璃帮小丫头将碗筷收入篮中，突然哭得没了胃口，三个馒头剩了两。

        小丫头懂事地将馒头拿了出来，放到桌上道：“这馒头你留着慢慢吃，我不拿回去了。梨花姐姐，我先回去了。”

        目送小丫头离开后，琉璃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又一次被抽离了，她颓然倒在木板床上，连桌上的油灯都懒得点。有了斗篷的保护，她觉得温暖多了，就好像回到了过去，在温暖的江南，那段无忧无虑的少女岁月……

        恍惚间，地窖的门又被打开了。

        “小兰，是你吗？”暮色中，她看不清来人，以为又是刚才送饭的小丫头。

        “梨花，是我。”那把温柔的声音响起，却足够把琉璃震出魂魄。

        再不会是别人了。

        “欧阳……灏。”她站起身，轻轻地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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