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怔了怔，面前是一碗冒着热气的莲子粥，还放着几粒红玛瑙般的枸杞，很是馨香，可是她却怎么也没有胃口。

        昨夜的一切是否真实？

        难道，谢玉匣，真的做了那些事？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实在有些疲倦，又有些头疼。昨夜的白冠之，那清冷决绝的身影，犹自在她的脑海中徘徊。

        小兰走进厨房，见她正坐在粥碗前，松了口气。

        “娘娘先用早膳吧，奴婢去准备晨妆的用具。”说罢，她又返身离开了厨房。

        “田大娘，德妃姐姐，她会怎么样？”琉璃问。

        田大娘在一旁摆弄着几盘小菜，头也不回地道：“娘娘是想吃泡菜，还是乳腐？”

        “皇上……不会杀了她吧？”

        田大娘突然笑了：“娘娘，好好地，你怎么说起这个。不过既然您问了，奴婢就说说。谢家娘子，原先进府时，大家都把她当主母看，她又是大家闺秀，待人接物确是无可挑剔。但如今她既然做下这么许多事，又将琳琅姑娘牵扯进来，虽然是她父亲所为，可与她也不是完全没关系。要说杀了她，有些重，但要说放了她，未免又有些轻。”

        琉璃叹了口气，此时，她应该恨极了谢玉匣才对，然而她心里却有些烦躁，甚至觉得谢玉匣有一些可怜。

        她离开时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还在耳边——她一定是想起了那些她曾经深爱过他的岁月，而时光荏苒，斗转星移，当初的单纯美好，随着时光的推移，已渐渐蒸发干净，剩下的只有利益和目标。

        然而这也未必是她的本性，出生在那样的人家，耳濡目染，父命难违，最后需要她承担的太多，最初的时候，她也有未染纤尘的眼眸和素手添香的微笑。

        这一天她有些坐立不安，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却没有让她心安。到了晚间，她问小兰：“小凤呢？”

        “小凤姐姐出去一天了，还没回来呢。”

        见她迟疑，小兰便笑问：“娘娘是不是在等皇上？”

        琉璃的心中一阵焦躁，她摆了摆手：“我累了，这便歇息吧。”

        小兰一愣：“时辰还早？万一……”

        “我累了，小兰。”

        小兰不说话了，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卧房，将房间门轻轻带上，屋里只剩下琉璃一个，安静得连外头偶尔的虫鸣都被隔绝了。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想要去弄清楚自己心底的烦躁究竟来自何方。

        家人？谢玉匣？白婉之？欧阳灏？……还是……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床前，重重地倒了下去，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

        朦胧中，似乎有人掀开了罩住自己全身的棉被，一股微凉的风吹进了被窝，她本能地哆嗦了下，却很快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朝那温暖的方向挪了挪，努力汲取对方身上的暖意。

        “琉璃，好好睡吧。”一支温柔的手掌抚上她的额角，轻轻地拭去了她额上沁出的汗珠，还是那熟悉的唇，在她冰冷的唇上印上一吻。

        她在梦靥中，他的出现渐渐地让她平静下来，梦中的魔鬼逐渐退散，他温暖的怀抱如同一艘安稳的船，行驶在惊涛骇浪中，保护她的周全。

        “恩。”她无意识地回应着，第一次伸出手去，努力抱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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