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半晌，琉璃方提着竹篮回到白婉之身边。白婉之一见她回来，就半带羞涩地道：“梨花，刚才我见到灏哥哥了。唉，可惜他马上又得走。我哥说天下已定，怎么还是要灏哥哥东奔西走的。”

        琉璃一呆，她这才想起，欧阳灏来见她之前，必然是先去见过白婉之了。

        “给。”白婉之伸出手来，一只精致的花环递到了她眼前。

        琉璃接了过来，只听白婉之道：“我嫁人的时候，梨花你也跟着我一起好不好？”

        还没等琉璃回味过来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月儿在旁打断了她：“小姐，您是大家子的小姐，怎么能老把嫁人这种话挂嘴边上，不要说柳姑姑了，就算田大娘听到，也要来说您。”

        白婉之淡淡一笑道：“偏是你们这些人，口是心非。你敢说你没想过嫁人的事？我偏要挂嘴上又如何。”

        月儿的脸一红，却不好和小姐拌嘴，就不再说话了。

        小丫头端来了午饭，她们就着秋景吃罢了饭，喝了茶，秦安就来催着回府。白婉之看起来也有些累，不再坚持，略歇了歇便回去了。

        琉璃后来想过，白婉之向她提到的“嫁人”二字，绝无意外，必然是打算嫁给欧阳灏了。她是想带着自己一起过去吗？那是要把自己当成什么？丫头？妾侍？可是，自己与欧阳灏的世界里，却从来没有想过白婉之的位置。一想到这里，琉璃的心头就涌起歉疚感，与白婉之相处的时间越久，了解她越多，她就会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在偷走白婉之的东西，而且是在白婉之没有察觉的情况下。

        等欧阳灏回来，要好好地与他谈个清楚，到底他们要怎么办，才能不伤害到白婉之。

        琉璃在焦急地等待欧阳灏回来，但没有等来欧阳灏，却又一次等来了白冠之。

        这一回，白冠之是带着田大娘和几个小丫头一起过来的。正是秋意浓厚的午后，琉璃对着一架绣布发呆，有心想绣些什么，却怎么也落不下第一针。她咬着唇琢磨了许久，最后把针一扔，翻起了一本她从前头书房拿的诗集随意看了起来。

        “前日你说作诗，我只当是玩笑。没想到真的是在用功，失敬了。”白冠之那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如前几次一样，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琉璃吓了一跳，站起来一看，竟来了好些个人，还拿着不少箱子包裹，田大娘抢先一步进来，握着她的手道：“梨花，你可瘦了！”说罢，拿斜眼去看白冠之。白冠之只得笑笑道：“我每日拿肥鸡大鸭的给梨花姑娘，她就是不吃，想来是生气的缘故。是白某的罪过。”

        “田大娘，我没瘦，每日里吃的也不少。”琉璃赶忙解释。

        田大娘挥了挥手，那些小丫头就纷纷地上来，开箱子的开箱子，解包裹的解包裹，原来都是些华丽的衣裳和首饰。琉璃不解问道：“这是？”

        “你且穿上这些，晚间我带你去同福客栈走一遭。”白冠之道。

        同福客栈？琉璃想了半天，才回忆起来，是那个丽姑娘的住所。为何又要去那，还非要自己同行？

        大约是看出琉璃的疑问，白冠之继续道：“你在云京宫中，虽说没见过丽妃，但应该也熟悉宫中的各种规矩。你去和那丽姑娘谈谈，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确确实实是丽妃。”

        琉璃有点傻眼，她现在就可以说，这女子绝对不是丽妃，可她又不能说。但这白冠之将这女子是不是丽妃这件事看得如此重要，当真也是摸不着头脑。难道是他真欲娶这女子，所以要坐实她的身份？

        还不待她询问，白冠之对田大娘使了个眼色，就离开了。

        田大娘很快就拆了她松松挽成的发髻，拿个牛角梳细细地替她梳发，又使小丫头拿热水来替她洗手，涂香脂，染指甲。在琉璃的一再坚持下，她只描了描眉，淡淡地敷了层茉莉花粉。倒是田大娘的巧手替她盘了个别致的发髻，散插着几支精致的银钗，又插了几粒珍珠缀于发上。最后，又将白冠之前几日买的金刚钻耳坠挂于耳间。

        打扮停当后，田大娘拿来了用熏香熏过的轻纱与丝缎做的内襦外服，裙子是月白色的，绣着深浅不一的梅花。穿完衣裳，田大娘又取了个白玉镯子，替琉璃戴上。这才算是妆扮完毕。

        田大娘满意地看着琉璃，不住地啧啧称赞：“梨花真是天下少有的美人，我看那云京宫的宫人都是瞎了眼，你若是被皇上见到，哪还有那丽妃专宠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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