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姳此时已然杀红了眼，她举着刺刀左右开弓，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一个不留！”

        她不能手软，不能退缩。今日若是放走了一个桑国兵，来日这些桑国兵照样拿起屠刀对准夏国百姓的脖颈。

        真是够了。

        沈姳想，把平民百姓牵扯到战争中来，肆意屠杀，便也要做好被杀的觉悟。

        假山中走出的桑国兵，裤腰带都没系好，就操起一旁的刺刀往沈姳刺来。

        沈姳不躲不避，径直往他们的要害处扎刀。

        一个都不能留！她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等到解决了所有的桑国兵，沈姳转身看向角落里噤若寒蝉的妇女们，她们眼中满是惧意，看着沈姳的目光躲闪着，不敢与她对视到一处。

        沈姳脚步一顿，登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们怕她。沈姳心里想着，自己因为一腔愤恨双手染血，如今，被救的人因为她手染鲜血而畏惧她。

        她想不明白。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不该杀这些桑国兵吗，还是应该去感化他们，让他们自己幡然悔悟？

        思及此，沈姳冷笑一声。

        她走进假山，看着地上躺着的三名妇女。

        她们年纪都不大，三十岁上下的模样，容貌清秀，只是此时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神情淡漠，姿势怪异。

        沈姳心中剧震。她想，她可能永远都忘不了这些妇女面上的表情。

        她扯着地上散落的衣裳盖在她们光裸的身体上，但这满目的狼藉却无法遮掩。

        伤害已然存在，即使施暴者已被正法，却仍旧抹不平受害者的创伤。

        沈姳蹲在地上看着她们，手中的刺刀不曾松开片刻，她还是让那些杂碎死得太轻易了。

        他们合该受尽折磨而死。

        当—

        【系统检测到宿主杀意值飙升，现决定暂时关闭狗子位面，暂停任务。】

        沈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个位面若是关闭了，里面的人该怎么办？

        【不行。】

        她毫不犹豫地反驳道。

        然而她的态度对于系统的决定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沈姳临走前，只来得及在医院安全区上空布下一个防护盾。

        当—

        【防护盾，信仰值-10。】

        站在自家的客厅里，沈姳气极反笑。

        “说开第二个位面的是你，现如今不让进位面的也是你。”沈姳对着面前的空气怒骂，“什么决定都让你做了，我就是执行你的决定的一颗棋子罢了。”

        【请宿主平息怒气。】

        系统僵硬的机械音这时候听来，更加让人恼火。

        “怎么平息得了？我不被你气死都算不错了。”沈姳继续骂道，“别人家的系统，要啥给啥，要啥有啥。你瞧瞧你，不但不帮我，还给了我这么多的限制。”

        “这个不让用，那个不让用，还指望我帮你完成任务。”她冷笑一声，“你想得还挺美的呢。”

        沈姳怒意上头，又补充了一句：“这任务我不做了。我可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系统：……

        面对暴走的沈姳，系统根本不敢吭声。只希望等到沈姳情绪平复一些，再好好进行沟通。

        然而沈姳的态度直到入睡前都没有软化。

        半夜两点钟，已经在被窝里躺了两个小时的沈姳仍旧没有多少睡意。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狗子和陵城的难民。

        “我如今出来，里面的时间流速怎么算？”沈姳终于还是开口问了。

        之前情绪上来时，还说着不再继续做任务。现在又开始问位面里的时间流速问题。

        【系统可以暂停位面时间流动。】

        沈姳一听，便赶紧道：“暂停，先暂停。”

        她不敢想若是自己离开得久了，防护盾的效力会不会减弱，甚至失去作用。

        如果是那样的话，安全区内的难民们该如何自保。

        惨剧，还是扼杀在摇篮里的好。

        沈姳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终于放松了心情睡了过去。只是没睡多久，又被闹钟吵醒，该是上班的时候了。

        作为一个社畜打工人，沈姳习惯性踩点上班，她起床简单洗漱了一番，才飞奔出门赶地铁。

        工作上的事，每天都千篇一律。但是工作上遇到的人每天都不相同。

        形形色色的人，总是很难全部都满足的。

        看着前面挤做一堆的人，沈姳探着脑袋往里看。

        “怎么了，这是？”她闻着边上一个看热闹的阿姨。

        阿姨见是她，给她让了位置，指着中间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道：“一大早就闹起来了，说小刘跟他说话的声音太响了。”

        沈姳一脑门子问号，她嘿了一声，很是不解：“他不是耳朵不好吗？上次他家里人还说，跟他说话声音要大声点，不然他听不见。”

        这是怎么做都不对呢。

        每天上班都累得很，能听清楚，谁愿意吼着说话，敢情是觉得她们大声说话喉咙不会痛呢。

        沈姳挤进人群，把围观的群众们都驱散，才对着包围圈内的小刘说：“先不要说了，都冷静冷静。”

        怎么说，人家都能挑出刺来。

        沈姳的退让并没有解决什么问题，那老头追了几步，反而来推搡她。

        沈姳被推了一个趔趄，她稳住脚步，看了那老头一眼，也不知怎么的，老头竟打了个寒战，自行向后退了一步。

        “他好像有点怕你。”小刘在边上低声对沈姳说。

        沈姳自是也感觉到了，方才那一瞬，她不自觉地冒出杀意，老头许是感觉到了。

        可是，这是现实世界，这般轻易被人勾起杀意，可不是一件好事。

        沈姳压下心中的杀意，面上表现得一派轻松模样，笑着道：“我长得这么和蔼可亲，他怎么会怕我呢。”

        话是这般说的，可一转身，沈姳面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她觉得自己糟糕透了，虚幻与现实都分不太清楚，将在位面中的杀伐都带到现实世界来，可是要蹲大狱的。

        她恍恍惚惚地上了一天班，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我觉得我应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沈姳跟系统说。

        系统：……

        【宿主可以尝试一下，有助于调解宿主情绪。】

        “位面带来的心理障碍，算不算工伤，看心理医生的钱你出不出？”沈姳跟系统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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