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洗手间。”宁霜扔下一句话跑了,她需要一个独立的环境思考她突然变成小富婆的事情。
宁霜自己从没开过银行户头,更加不会有这么多钱。银行开户简单吗?好像比较简单,有个人ID就行。男孩要拿到她的个人ID太容易了,借书证上就有。钱呢,这些钱来路正吗?是怎么转到她的户头上的?男孩几天没出门是忙这件事吗?为什么不放在自己账户而要放在她的名下呢?宁霜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魅力能让人刚见面就给她打钱。
所以,这钱不能让人知道,还是他没有办法放在自己名下?
男孩手扶额靠着栏杆,红潮还没退去。是陌生环境带来的刺激感还是自我放逐伴随的无谓感,真是疯了,要是熟悉的人碰见,眼镜该碎一地。可是感觉还真是不错,男孩在手的掩护下低声浅笑。
二十分钟了吧,男孩皱起眉头,她又溜了?身边匆匆跑过两个女孩:“有明星来了,快去要签名。”
“谁啊?”
“围着头巾带着墨镜,谁知道是谁,要了再说。”
女孩一溜烟跑了,男孩无语的跟上,戏一场接一场,真是高】潮迭起。
人群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人群的中心是宁霜和一个异能者。宁霜紧紧抱着一根柱子,身体蜷缩埋着头,长着鸟头的异能者很兴奋:“女神,你就是小青女神。”
“你认错人了。”宁霜小声的说。
“我不会看错的,我相信我的眼神。”
“可我不相信你的脑袋,脑容量那么小。”宁霜只敢在心里腹诽。
“女神,给我签个名呗。”
宁霜抬起头,视线越过众人落在人群之外的那个人身上。那个人身高腿长,异常醒目,可惜阴沉着脸,正分开人堆走过来。被强行推开的人原本不耐烦的看向力量来源,发现推开他们的竟然是个英俊非凡琼林玉树般的男孩,不满的抱怨在对上男孩面目后纷纷转为窃窃私语。
他的双眸死死盯着异能者拉着宁霜胳膊的那只手,眼底已卷起浓浓的风暴,通身散发不渝的气息。
他很生气?为什么?
宁霜对男孩轻轻摇头,止住他欲近的步伐。
“签过名放我走?”
得到肯定答复后,宁霜淡定了:“拿笔纸。”不就写两字吗,“说,你女神叫什么名字,小青,没姓?”宁霜大笔一挥,将这批人一一打发走。
鸟头的异能者喜滋滋的左看右看他的胳膊,他特意让女神把名签在上面。动笔时女神的小手时不时碰触他的皮肤,这感觉太美妙了。他要一个月不洗掉。
身边的人凑上来:“广亮哥,要不要把这个女仔晚上送到你家。”
广亮眼神锐利的盯着手下,半天他才开口:“胡闹。”
教训完小弟,他的视线略过女神,忽然像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事物,眼神如电,眉头锁起来。
他的女神在和一个男人说话,那个男人身姿飒爽,对着他的侧脸清秀隽永。好眼熟,在哪里见过,广亮细细思索。
男人跨了一步,变成背对广亮,女神也被他完全罩住,背后只能看出他动了动胳膊。广亮的脸黑了,小弟以为他会出手的时候,他动了动身体,不过是反身而走。
进言的小弟跟在广亮身后,擦着汗低声问人:“广亮哥,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看他一眼,笑而不答。不知道广亮是鸟异能者吗,听力好的很。新人急着拍马屁,连基本情况也不打听清楚。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们太年轻了,不懂。广亮轻抚签名,志得意满。这样她才会永远是我心头的白月光。
*
男孩抱着胳膊站在对面看着她,神色莫名。
宁霜轻佻的和男孩打个招呼。
男孩沉声说:“去,把衣服换了。”
“不。”
男孩走上前,径直取下她的墨镜和头巾,很顺便的将购物袋塞到她手中。宁霜华丽外表被捅破,从金主、明星迅速沦落为拎包小丫头。
“进去。”
男孩在女装店门口停下,示意宁霜进去。宁霜摇头。男孩摇摇手中的手机,示意她不用操心钱的问题。
“那些钱不是我的,况且……况且不知道这些钱的来路正不正。”宁霜认真的看着男孩说。
男孩也坦荡的回视她,回答:“这些钱是我自己挣的,正道。”
“我信你。”宁霜隔了一会斟酌着回答他,电视里不都这么演。听到一声我信你的对方感动的好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感动吧,感动吧,你再不感动我就不姓宁。
“进去吧。”男孩深深看了一眼。
好像有那么点意思,索性宁霜再把筹码堆堆高。
“就算这样,就算这些贵死人的衣服在你眼中只是九牛一毛,眼皮也不值得抬起,我也不会要。因为那是你的钱,不是我的。我不想养成轻易接受的毛病。通过自己努力挣的钱花起来才特别有感觉,你可别想剥夺我的感觉。我能挣多少钱我就买多贵的衣服,况且,我这么年轻,披个麻袋片也是青春靓丽。”宁霜的脸骄傲的抬起,狡黠的目光在手中袋子和男孩身上逡巡。
男孩敛着脸色注视宁霜,虽然他听出她最后一句话的调侃,可他不想抬杠,不想也不能,她闪烁的目光犹如高强X射线,闪的他脑袋一片空白。你本可以呼救,自有保安解围,可你不开口,是不想让我听见牵扯进来,不想让太多人看见我,给自己捞更多的筹码。不要我买的衣服只是不想我这么轻易的补偿。
这么小儿科的手段,这么稚嫩的语言,这么该打入黑名单拒绝往来的人,他却纵容她,纵容她和他演戏,纵容她拳打脚踢他的围墙。原来,吃不吃这一套,从来不是看手段的高低,而是看使手段的人。
*
宁霜殷勤的给男孩夹着菜,男孩的脸色一直不大好,宁霜反思他是不是被她的自强不息震撼到了。收留他是件冒险的事情,她可不想被几件衣服打发。小哥虽然看着冷清,可竟然有一颗稚子之心,宁霜有点内疚,她越发巴结的将菜涮烫好送入对方碗中。
男孩还是冷着脸。宁霜恍然大悟:“公筷,是公……”看看桌上唯二的筷子,宁霜招来服务员再拿一双:“我没吃啊,小哥您不动口我哪敢动啊。”男孩的脸更黑了,可与火锅汤底相媲美。嗳,锅底,咕噜咕噜冒泡的锅底,宁霜的视线很快被美食吸引。
锅里鲜红的汤中漂着密密麻麻的花椒、辣椒……看着令人欣喜,夹上一块毛肚,放进锅里,大约几十秒钟,再从锅里夹起,毛肚已经沾满了油水,还滴着汤水,看起来仿佛还发着光,放到油碟里拌一拌,再吃一口,真是又香又脆,又麻又辣。越是被辣得张不开嘴,越是觉得辣得痛快,还想再尝一口,越吃越香。
宁霜吃的爱不释手含着满嘴食物含含糊糊的说:“要不是你把家里辣酱消灭了,我会来吃这九宫格火锅,超贵的九宫格火锅,一年也吃不到一次的九宫格火锅吗,因为这里的辣酱调料最正宗。”
美食能拉近人之间距离,亦能让人摒弃前嫌。
男孩也吃得额角沁汗食指大动自顾不暇。
现在心情该好了吧。宁霜觑男孩夹菜的空档小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看一眼对面的宁霜,女孩面颊酡红巧笑倩兮,男孩沉默片刻浅浅一笑,道:“认识一下吧,我叫简离。”
“简单离开?”
男孩颔首:“可以这么理解。”
“你很洒脱,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舌灿莲花、风生水起、俾睨众生,玉宇琼楼一生也不过赤条条归去,终了是他人的南柯一梦,还不若时刻准备着离去。”
宁霜斜着眼睛看他:“天,你到底多大,60、50?说话老气横秋。”
男孩失笑:“19。”
宁霜若有所思。
“你该给我妈演讲演讲,还有我小姨,那两位就是执着于你说的虚妄。我家该算是厨师世家吧,到我姥爷那一辈传了十七代了。按说这技艺一贯传男不传女,我姥爷只得两闺女,他对孩子可疼爱,愿意学他本事的不拦着,不愿意学的也不强求。
姥爷很早的时候收了一个徒弟,是老朋友家的遗孤,三个孩子青梅竹马相伴长大。小姨最有天赋,小小年纪给姥爷做助手参加全国烹饪比赛夺了金奖,她也是技惊四座声名鹊起,报纸竞相报道,称赞她是烹饪界的希望。可她现在再不肯动手做任何一道菜,窝在饭店里打杂,她唯一愿做的就是调这个辣酱。”
宁霜指指面前的酱料,“她有祖传辣酱的秘方,就凭这一手店里也得把她当师傅供着。她每年最多在店里呆10个月,幸亏辣酱可以多制保存。剩下的时候跟着我妈东奔西走,一直一个人,姥爷收的徒弟、年轻时候的青梅竹马在二十年前那场战争中逝去了,二十年前,她才多大,比我现在还小吧。
我妈,小的时候可以算是离经叛道,她没有学姥爷的手艺而是去学了西厨。她说甜点充满幸福的味道,她和爸爸的结识就是源自一块小小的原味舒芙里,就像舒芙里的寓意,一个转瞬即逝的美好却又飘渺的梦,甜蜜、短暂。从我记事起就没见过我爸,平时也绝口不提,照正常人该有怨言该有恨吧,她没有,每年夏天和我小姨去帝国各地,说是旅游,其实还不是……”
宁霜突然嗔目结舌,她怎么了,抱怨从不是她的风格,唠叨更不是她的擅长,她竟然将家中最大的秘密就这样带着讥讽轻巧的说出来。
宁霜垂下眼帘,简离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眼带怜惜,欲言又止。
安静,很安静。火锅的汤夹着菜品翻滚着,咕咕冒着泡泡。没有人动手,沉默。泡泡泛起,破灭,破灭,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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