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主簿是很欣赏司少珩的,因为这后生特别会来事儿!
见面问好就是鞠躬,一鞠躬就掉一粒金子,一鞠躬就掉一粒金子的后生,谁不喜欢?
徐主簿摇着扇子笑呵呵问他:“少珩可是要问我何时帮你去司家族长那儿,要回你祖父的院子?”
“不敢催先生。”司少珩笑着摆摆手,“少珩是有另外的事,想劳烦先生。”
说着他就鞠躬行礼。
一低头,一粒指头大小的金子掉落在地,黄澄澄,在没铺青砖的泥巴地上格外明显。
司少珩“嗯?”了一声,顺便就弯下腰去捡了起来,“这金子……是刚才先生同我说话时,不慎掉落的吧?”
虽然已经是昨日见过的把戏了,但徐主簿的笑容还是忍不住更灿烂了几分。
“多谢少珩替我拾回。”
“先生客气了。少珩是想劳烦先生,替内子看看这几个药方……”司少珩这才从袖子里拿出药方,递到徐主簿面前。
“我又不是大夫,怎会看得懂……看得懂看得懂,少珩你的且等等我,我去去就回!”徐主簿当场表演了一个“急转弯”给司少珩看,拿着那药方风风火火就往村口小跑而去了。
徐主簿是不懂医,但药方上明晃晃的“三七止血散”、“桂苓化淤丸”、“血府逐瘀丸”,这些字他还能看不懂吗?
昨日在县衙内,司少珩说要上交药材时,徐主簿就把他家的情况问得清清楚楚了。
知道他们是从青山县来的,在青山县时,司少珩就是带着全家吃他媳妇儿软饭的。
司少珩的娘子,程若安娘家人口简单,靠着祖传的采药手艺和做豆腐的手艺,混成了村中的富户。
地动发生后,家中房屋田地尽毁,司少珩就哄着程家人跟他们一起回司家族地了。
一路上程家人请了镖局护送,所以药材之类的家当,都安然无恙跟着他们一起来了司家村。
当然,这些都是司少珩和程若安一起想好的谎话,但除了户籍和路引之外,官府也无从考证了。
毕竟巴川府现在那个鬼样子,根本没人能去到当地调查他们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所以徐主簿一看到这些药方单子,脑子里自动匹配了一句话:司少珩哄得他家娘子拿药方出来贿赂他了!
但这和金粒子可不一样。
私自昧下哪有呈给县令大人好处多?
只是呈给县令之前,徐主簿还是要让随着官差们出来收药材的仵作帮忙过过眼,看看这方子是真是假。
仵作看完,颇为无奈地告诉徐主簿:“我本就不擅长医术,这都是被你们硬拖出来凑合检查药材的,我若是说错了,你可别回头来怨我。”
徐主簿笑眯着眼:“哪里的话!你且看看就是。”
他回头肯定还是要到县城里找靠谱的大夫,评估下这方子的优劣程度的。
眼下只是想着,先确定这药方是真的,还是胡诌的。
这决定一会儿他帮司少珩办事,要上几分心。
仵作:“上面提到的药材,确实都是对应那些症状的,但配比是否得当,这我就看不出来了。”
徐主簿大喜:“好好好!是对症的就行!”
现在边北战事一触即发……不,已经小规模发动好几次了。
边北大营缺医缺药,连同松山县等几个周边县城,都必须竭尽全力支援。
如果他们松山县能多几个适合给军中用的药方,那定当是会得大将军青眼的!
徐主簿把药方宝贝似的揣进怀中,又一路快步跑回村中,找到司少珩。
他多的虚话一句不说,直接让司少珩带路,一同去找司家族长,看看强占人家院子是怎么个事。
司少珩拉上了程若安一起,让其他人都继续在这院子里县等着。
一般这种事,是不允许妇人跟着的,但司少珩的情况徐主簿心中知晓。
也就没多说什么,让程若安跟着便是了。
程若安笑着给徐主簿见礼,上来就是摸出一块吉祥青岁佩,让司少珩塞给徐主簿。
“多谢徐主簿对我家夫君的照拂。”
其余多的话一句也不用说了,程若安看他那表情就知道稳了。
这不过是一块中等青玉,雕工精巧些而已,买卖不过二三十两。
是土匪窝的“金库”里顺来的。
拿来做人情面子,最合适。
“哪里哪里。”徐主簿拱手还礼,他眼睛眯了眯,眼底一片笑意和满意。
这司少珩的娘子,也是个妙人!
路上,徐主簿就多同司少珩夫妻透露了几句。
“其实你们司家村这些年也闹出不少事儿来了。
只是隔壁的隔壁县,那庆云县县令,就是从你们司家村走出去的。
我们上一任县令李大人,是得了他的嘱托要对你们司家村多多照拂一二的,能压下去的事都给压住了、
但去年,李大人和司县令都调往别处任职了,还不知是贬是升,所以如今我们方大人对你们司家村的态度就是‘按兵不动’的。
照理说,你们祖宅被强占一事,我不该来插手,但昨日我请示了方大人。
他说,今日你们交上来的药材分量足、成色好,我帮着说两句话也没事。
毕竟你们手上是有红契在的。
但你们也清楚,村里人没有城里人讲究的,就算认了理,同意将院子还给你们,但实际上‘什么时候还’,这点就是我来了也不好说了。”
司少珩和程若安相视一眼,心里都有数了。
倒是程若安想起来那伤人的驴子那事,她便多嘴问了句:“之前的庆云县司大人,以前是住司家村村口前头的那家人吗?”
“那倒不是,那是你们村的司秀才家,去府城赶考去了,所以才有你们先前说的,隔壁村的地痞来偷他家驴子的事。
那司秀才和司大人也只是出了三伏的堂兄弟,自身有功名,又借着司大人的名,在这十里八乡算是体面人了。”
程若安哦了一声,没继续说话了。
司少珩捏了捏她的手,眼神问她:怎么了?
程若安眨眨眼,凑在他耳边小声说:“我不知道那驴子是被人偷出来的。
昨晚我趁你们忙着,把婆母的尿桶提去那家人门上泼了,两扇红漆木门全是尿骚味。
我怕我是泼的那个司县令的老家,还好不是呢。”
司少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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